刘泰安脸上的些许无奈立时变成了惊恐万分,话头噎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刘肃狐疑地望着儿子,虽然没有听到郑家子说什么,可是在场的有眼人都看得到刘泰安的目光闪烁,神情尴尬脸上只差写着“心虚”二字。
刘肃两眼发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儿子还真的有外室,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亲家人捉个正正着。心下不由怒骂儿子不争气,却又不得不出面收拾儿子弄出来的烂摊子,“亲家公子意欲何为?”
同样的话语,此时说来语气便和缓许多。
郑瑞点点头,回转身子对着众人扬长声调道:“哎——,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喏,这是我妹子的和离书,请刘探花画个押吧!”
众人听得峰回路转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过死人还能和离的,有好事者就大声嚷了出来。
郑瑞一甩袖子振振有词,“非也非也,百姓家中但凡有未婚配的早夭之子,可否会为其配一冥婚?既然阴间有男女三书六礼成就百年合好的小夫妻,那心有怨气不想归刘家门的郑氏女为什么不能和离?”
刘肃听得满腔怒火,不由出言嘲讽道:“你怎知郑氏不愿归我刘门,难不曾你还通阴阳……”
郑瑞昂首傲然道:“自是我妹子给我母亲托梦时说的,她还说这刘府满门子的中山狼,满口仁义道德为人却伪善至极,她一刻都不想多呆,怕脏了脚底板断了往生路,让我赶紧接她家去!好在我们寿宁侯府在京都外郊有坟宅就不劳烦你家了?不过刘探花夸下海口,说要千里迢迢返回冀州老家结庐读书还是应该的,毕竟人从书里乖嘛!”
有在一旁看热闹不怕戏台子高的一众帮闲混混大声喝了倒彩,口哨声拍巴掌声一时此起彼伏,直将平日肃穆的阁老府门前当成了看杂耍百戏的茶园子。
送走这一家子之后,徐氏走过来帮他斟了一盏碧螺春,小心翼翼地递与他后才道:“我看事情已然了结了,你怎么还一筹莫展的样子做什么?”
唐天全苦笑一声道:“我自打结交了这傅满仓之后,就从来没有小瞧于他,这人有野心有手段,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本想人多力量大,才拉了他来广州一起做这海上生意,谁知渐渐地他的盘子比我还要大。我先前心里是有些不舒坦,想借这件事约束一下他。可谁料想得到新任知府这般看中于他,我这是偷鸡不成倒蚀米啊!“
徐氏踌躇了一下说道:“前日我去送那离任陈知府的夫人,她悄悄与我说了一句话,说——说那新任知府是傅满仓的舅兄。”
唐天全一下子弹跳起来:“你怎么不与我早些说?”
徐氏满脸惊愕,呐呐地言道:“陈夫人也是听说,那新任知府与他家老爷说话时,言语当中无意透露出来几句话。说是他的表姐就是那宋氏自小性格倔强,嫁与商户人家后就再未与亲戚间往来,他也是看了案卷之后才想起这层亲戚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