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说完之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上市公司的老板，他们有的人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略作休息。

刚刚的这一场比赛，的确给他们的体力带来了极大的损耗，本来教练回来的时候，大家的精神全都紧绷着，现在终于放松了不少。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上市公司的老板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如果要说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那恐怕只有两个人，第一个就是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还有一个就是叫做西门玄的家伙。”

可以说，上市公司老板在这场比赛当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他们两个人较量，虽然他晃开了这两个人之后，也曾经击溃了其他的球员然后把球打进。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不去主动的回忆自己，甚至都想象不起来那些防守自己的球员长什么模样。

十木亥本来应该是给自己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一个人，可是西门玄和自己的纠葛反而更多，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自己心里都在想着一心三用的那件事情。

“和我想的一样，既然这样，你就帮我评价一下这两个人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申水教练开口说道。

上市公司的老板总是觉得教练一定别有用意，眼珠子不断的转了转，“那个年纪小一点的有很强的天赋，而且对于足球很有激情，应该会有很不错的前途，可以朝着职业

足球运动员的方向发展。至于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也就这样了。”

上市公司老板的话，明显有些厚此薄彼，申水教练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继续问道，“十木亥的能力我大约知道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在某一个瞬间超越职业足球运动员，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被他给过掉，你说对吧？”

“果然，我就知道教练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上市公司的老板觉得教练肯定想借这次机会羞辱自己，毕竟自己这场比赛可是没有完成他的目标。

在自己的印象当中，教练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罢休的人，球员们一旦没有完成他的指标，必定会遭到十分猛烈的惩罚。

申水教练突然觉得自己所说的这句话可能会让上市公司的老板有点紧张，于是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你不用乱想，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就可以了！”

“我承认那个孩子在某一刻的确达到了职业足球运动员的标准，可是我认为那绝对是一种偶然情况，不能代表他真正的天赋。他的天赋毋庸置疑，可是想要成为真正的职业足球运动员还远远不够。”

“哦？”申水教练整个身体都靠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着上市公司的老板。

“而且我和那个孩子聊了一会儿。按理说他现在已经要做出选择了，是应该继续读书，按部就班的上大学，还是应该选择职业道路，他似乎还没有头绪。我猜想这应该和她的父母有关，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申水教练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非常对。他现在的这个年纪正好是做选择的时候。只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他的父母的确对他的事情有一点的感受，不过这也是为人父母所应该做的，可以理解。”

“可是如果理解他们的话，那这个孩子的工作就比较难做了。教练您可能对这个孩子有很高的期望，可是我还是要泼一盆冷水，这个孩子能够跳级到高中，说明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而且智商也很高，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应该不会让他有别的选择。”

“舍身处地的想一想，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可是你们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说不定就可以做到。”

申水教练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环视四周。

在椅子周围的那些大叔们全都低下了自己的头，不管是小卖部大叔还是清洁工大叔，他们都提前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早早的离开了足球场。

申水教练说出来的这一段话，让他们无比的汗颜。

可以说这是他们生命中最为痛心的一件事情，尽管当初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可是每次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是自己主动放弃了足球。

所以他们对于教练本身就有一种愧疚，教练当初在教导他们每一个人的时候有教无类，尽心尽力，可是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选择了放弃。

“你们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听已听你们对于足球部这些学生们的看法，至于其他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申水教练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些人心目当中的威严居然有这么强。

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曾经的那些少年们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经历了社会的考验，成为了现在的大叔们。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对自己毕恭毕敬。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一样。

申水教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感慨，曾经的自己脾气暴躁，对于学生们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在他们完不成任务的时候，往往会对他们进行惩罚。

那个时候的学生偷偷的给自己起外号，叫做铁面先生。

当初的那些学生里，大部分学生的眼中都有着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的野心，自己心里非常不舒服。

许许多多的球员心目中的偶像就是自己，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特别不喜欢他们模仿自己。

因为自己在年轻时候的选择是错误的，对于足球充满了野心，这种野心一直在激励着自己，直到自己遇到了那个人之后。

那个改变了自己整个职业生涯的球员，尽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业余球员，可是他对于足球的执念和理解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可是在足球学校的那些学生们，大部分人都在模仿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们不光模仿自己的脚下技术，也模仿自己眼里的那种野心。

所以自己对于那些学生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好脸色，想要让他们领悟到真正的足球。

上市公司的老板就是他们其中的典型代表，他眼中的野心比其他的球员更甚。

本来以为这样的一个球员一定会朝着职业足球运动员的方向发展，可是没想到他背后的家庭还是把他带走了。

其他的那些球员们也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放弃了足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每个人在自己面前似乎都没有变化，似乎又变成了当年在足球学校的那些学生们。

申水教练知道这个年龄段的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于是好言相劝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要把我当成你们的教练或者老师，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做的聊聊天而已，你们完全可以畅所欲言，甚至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聊一聊咱们当年的那点事情。”

周围的那些大叔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们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教练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当年的那点事情，大叔们都不愿意提起，因为只要想起当年，他们的身份立马就会变成乖学生。

“教练，我明白了，那我继续说了。”

上市公司的老板身份转变的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快。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走哪一条路，不过如果他要走职业足球运动员的道路的话，现在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至于那个叫西门玄的家伙，他的年龄似乎有点大了，不过他的基础非常好，能够看得出来，他接受了非常专业的训练。”

申水教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西门玄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来足球部进行训练的球员，那也是自己默许的，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自己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球员拥有着非常好的脚下技术。

“可是我觉得想要成为职业球员，似乎有些晚了，十七八岁的年纪，这个年龄段比他好的球员多了去了。”

对于十木亥的实力，上市公司的老板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在足球领域里，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

可是对于西门玄，就没有那么高的评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上市公司的老板对西门玄一直没有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以他和西门玄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共同骄傲，俩人虽然不一定会彼此待见，可是也不至于互损贬低。

“西门玄的事情，我大约知道一些，他的球技和曾经的一个球星有些相似，我想可能是那个人教的吧。不过，那个人看人的眼光一直不错，我想，他既然认准了西门玄，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上市公司的老板略微皱眉，没想到教练居然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教练提及那个人时候，言语里尽是赞美之词，一点小小的嫉妒在上市公司的老板心里滋生。

“这可不见得，毕竟已经十八岁了，如果真的能够成为职业球员的话，怎么也该有点苗头了。”

上市公司老板说话不知不觉带着一点点的呛声，似乎在和教练争辩着什么。

清洁工大叔忙不迭的拉着他的衣角，轻声的提醒道，“让你发表意见，没让你说别的，赶紧停下。”

经过清洁工大叔的提醒，上市公司的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申水教练似乎并不在意，紧接着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也说说，今天给你们印象深刻的那个球员，尽可能的详细。”

清洁工大叔首先走了出来，重新朝着足球部那些正在场上训练的学生们看了一眼，这才说道，“那个戴眼镜的小家伙给我的印象挺深刻的，他的足球技巧很特殊，让人很难捉摸，没有什么规律性，我开始以为他是乱踢，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是有控制的，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年纪就开始戴眼镜了。”

不能戴眼镜，这是足球运动员，尤其是职业球员的一项指标，不过，清洁工大叔也知道，方天硕肯定不是以职业足球运动员为终极目标，原因很简单，他的眼睛里没有对于足球的执着。

他的眼神里一直很平和，不论是进球和丢球，他表现的都比较淡定，足球就像是他生活里的一点点缀，是奢侈品，不算是必需品。

戴着眼镜的情况下，方天硕对于能够上场比赛踢球已经和满足了，至于更深层的东西，他不怎么敢想。

“他的这种踢球方式也不奇怪，在足坛里，有很多这样的球员，他们的身体素质一般，速度一般，甚至实力也一般，可是唯独意识一流，在前锋的位置，总是可以出现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进球效率很高。只不过，现在的这种球员已经越来越少了。”

申水教练示意清洁工大叔不用站着，和其他人一起坐下，这样大家聊天比较轻松一些。

申水教练抬着的脖子有些酸痛，小卖部大叔绕到了他的身后，给他揉捏着，着急的说道，“轮到我了，轮到我了，嘿嘿。”

清洁工大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对着小卖部大叔说道，“那就你来吧！”

“嘿嘿，老爹，我要说的那个是方影，我去，他的点球射门竟然把我骗过去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我是让你评价，不是给你答疑解惑，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叫做影球，是他们根据队长柳不言的影传改进过来的，其实就是一种小技巧，看穿了，也就没什么了。”

申水教练其实对于小卖部大叔的那个扑救很不满意，方影的射门虽然出其不意，可是按照他的能力，本应该很轻松的把球给扑救出去。

听着教练把这个球说的那么简单，小卖部大叔有些窘迫，自己也是后来才弄明白了这球的技巧，的确是像教练所说的，只要看穿了，这种技巧，很好破解的。

小卖部大叔本来诚意满满，想要给教练捧场，可是没想到，教练话里话外的对自己表示不满，顿时不说话了。

申水教练对于肩上的揉捏力量减轻了很不满意，勾了勾自己的小手指，示意小卖部大叔用点力。

小卖部大叔不由的加大了力道，面对小卖部大叔不怀好意的报复，申水教练不为所动，神态自若。

“教练，我觉得那个小子不错，虽然长得不咋地，可是大局意识不错，其实是个中场的好材料。”三个中场球员里面的矮个子球员说道。

他说的那个人是刘沾，在团队配合的时候，十木亥自然是球队的第一核心，可是刘沾却成为了他的第一副手，几乎所有的战术到了刘沾这里执行的都格外顺利。

同样作为中场的矮个子球员一直在关注刘沾，认为这样的一个球员理应从后卫的位置提到中场。

教练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你说的不错，可是，正是因为他的大局观，所以他的最佳位置反而是后卫，在接下来的城际杯赛里，我准备用这几个球员首发，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

矮个子球员没有答话，不是因为教练驳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对于教练的决定有些想法。

城际杯赛作为春城一年一度的大型赛事，他们自然都很熟悉，尽管他们年轻的时候没有参加过，可是也作为嘉宾球队和高中的一些球队切磋过。

高中队伍的实力参差不齐，有些高中的确是很强，虽然过去了十几年，可是大家看城际杯赛的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

明业高中，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决赛，总体实力在春城算不上多强，眼前的这些学生虽然赢了今天的比赛，可是如果城际杯赛的时候，让他们首发，可就有点开玩笑了。

“老爹，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就这些小崽子，怎么能在城际杯赛里商场呢？十木亥和西门玄几个人也就算了，其他的可都是新人啊。”

在明业高中待了十几年，小卖部大叔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直言不讳。

其他的大叔们虽然没有开口，可是他们的眼神已经暗示了，他们都认同小卖部大叔的话。

“是啊，教练，咱们足球部不是没有球员，我刚刚注意到了，那边有几个高三的学生，实力应该比他们要强的多吧？”

清洁工大叔实为数不多敢于说实话的球员。

申水教练摇了摇手，“我们的队伍人数太少了，城际杯赛又是两回合制，以我们球员的体力，没有办法每场比赛都满勤。”

“那也不能用这些人轮换啊，首场比赛都是很重要的，开个好头很重要，所有的球队都会卯着劲拿下开门红，至少第一场比赛，得让那些高三的上啊。”

“我觉得可以，他们毕竟可是赢了你们的球队，既然可以赢了你们，自然也可以踢城际杯赛，对吧？”

申水教练这话丝毫没有给大叔们留一点情面，说的直白而露骨。

顿时无地自容的大叔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再争辩，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教练虽然是想要听他们的建议，可是真正落实的时候，教练根本不会采用他们的建议。

双方球员的意见相左的时候，教练肯定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一时间，大叔们都不明白教练把他们给摁在这里的意图了，按理说，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应该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如此看来，教练肯定别用用意。

小卖部大叔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是这一次反而学聪明了，不再一味的去否定教练的用人和战术，开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申水教练给他们介绍自己的用人原则的时候，小卖部大叔微微点头，眼神也提醒着对面的那些大叔们赶紧给点反应。

教练在说球队今年的夺冠目标的时候，小卖部大叔若有所思的大幅度点头，态度已经接近奉承。

然后，大叔们这里就出现了有意思的一幕，教练在缓缓的开口着，大叔们摇头晃脑的聆听。

此时给申水教练打上一道金光，那就是讲座的佛陀，下面的都是听讲之人。

渐渐的，小卖部大叔他们都被教练轻描淡写的演讲给感染了，眼神迷离，情绪平和，众人像是散布在迷雾当中，每次听到教练的大道之音就频频点头。

果然，小卖部大叔的这种方法使得教练开心了很多，他的话朴实平淡，偶有微笑，对于这些大叔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