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帝京,烈日炎炎,蝉鸣聒耳。
蜜金色的阳光从支摘窗里斜斜射入,将铜雀台照映得辉煌。宫人内侍端水的端水,送巾栉的送巾栉,脚步虽匆忙,但有窃蓝和银朱在内外指挥着,一切都还有条不紊。
隔着床帐,太医给元曦搭完脉,起身向卫旸回话:“殿下放心,郡主只是气血亏损,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久了,方才会眩晕。待微臣开一副活血养气的汤药,每日喝上一帖,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卫旸颔首,让贺延年带人下去写方子,自己则大步行至床榻边,撩起床帐,睨着软榻上的小姑娘,没好气道:“长本事了?都敢拿自己的身子来威胁我?”
元曦才刚缓过来点儿,人还虚弱得紧,没力气同他吵架,且因着肚子里的气,也实在不愿搭理他。睇过去一记白眼,她便翻了个身,背对于他。
卫旸不屑地“嘁”了声,抬脚把旁边的杌凳勾过来,在床边坐下,“方才不是还非要见我不可吗?怎的现在我人过来了,你反倒还哑巴了?”
元曦恍若未闻,仍旧只让他看自己的后脑勺。
自那日在御花园撞见小姑娘和连瑾走在一块儿后,卫旸心情就一直不甚舒爽。原以为冷她几天,自己应当会好受一些,她也能清醒过来,主动寻他认错。熟料她竟半点不知悔改,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他素来是个雷霆性子,很多事情,只因为是她,他才一直忍让着。若换作别人,敢这般触他的逆鳞,他早将那人丢去喂野狗了!
当下他也懒怠再惯她毛病,起身震袖就要往外走。
元曦始料不及,大脑一瞬间还没转过弯,手已经伸出,去抓她的衣袖。
可不等元曦指尖触及那片布料,衣裳的主人就已经先她一步转回身,握住她纤细的腕子,将她压回床榻上。
暴风骤雨随之降临在她唇上,瞬间攫走她全部呼吸。每一寸热火,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霸道,重重碾过她的唇舌,间或还夹杂着啃咬。比起上一回纯粹的占有欲,这次明显更加凶狠,不似亲吻,更像在责罚。
元曦承受不住,“呜呜”着不住摇头,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他掐住下巴,硬生生给掰回来。
直到她快喘不上来气,卫旸才终于肯放过她,却还是捏着她下巴。漆深的凤眼似迸着火,只灼灼望进她眼底,“说,我和连瑾之间,你到底选谁?”
语气带了不容置疑般的命令。
元曦听得有点懵,不知他为何有这一问,茫然看着他,良久,方才回过味来。
“那天你也在御花园?”
她问,唇瓣还在翕动,显然还有话没问完,却是强自咬紧牙关,将一切声音都吞回腹中。心里百般期待着他能否认,却只听得他一声包含讥讽的冷嗤。
“所以呢?你是嫌弃孤坏了你的好事?”
元曦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连日来一直盘踞在她心头疑云终于消散,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啊。哪怕他真的误会了,完全可以当天就来直接过来找她询问原委,她和连瑾清清白白,又不害怕被他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