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在心里微微一笑,很好,她喜欢这样掌握主动的感觉。
有人就忍不住好奇:“潘公子说了什么?”
沉香低低啜泣,好一会儿,才抬头泪眼汪汪的望着皇帝说:“潘延说,要我爹命的不是潘伯父,而是素来不喜欢我爹太过刚直,不懂圆滑世故的太子殿下!”
太子脑袋嗡的一声,仰面往地上倒去。
潘世长瞪大了眼睛:“那逆子素来不着调,他说的话,如何能信。”抬头苦巴道:“皇上,微臣身为御史,职责便是监察、弹劾百官的出格行为,沈庆收受贿赂滥杀无辜,把一个明明没有大罪的犯人严刑拷打至死,狱卒及其下属均可作证,如何算诬陷?倒是这位沈姑娘,一字一句直指太子殿下,难保不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
别说,这潘世长脑袋还不笨。
沉香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如果连这点儿准备都没有,也就不用告御状这么高难度了!
她从容的磕了一个头:“皇上明鉴,若真是如此,
为何在事后第二天状告父亲的狱卒就让马车撞死了?紧接着画押作证的那位杨伯伯也暴毙家中,这难道不是杀人灭口?父亲一生谨慎小心,从没有办错过一件案子,冤枉过一个好人,沉香恳请皇上重新立案彻查,还民女父亲一个清白。”
只要皇帝点了头,刑部的人就会在杨帆家中翻出一封“忏悔书”,忏悔书系杨帆亲笔所写,详细的记录了沈庆如何被陷害的过程。
当年的情况是——狱卒给罪犯下了毒,引沈庆到监牢嫁祸于他,并控诉沈庆对罪犯屈打成招,以至罪犯吐血而亡。狱卒作为第一指正人,杨帆佐证,再加上从沈庆的工房中搜出一匣子金条,如此便定了沈庆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大罪。
沈庆为人古板,刚正不阿,交好的同僚极少。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站出来为他求情,时值多事之秋,草草定案,草草结案,事后谁又还去关注其中的蹊跷?
如此一来二去,便造就了一桩大冤案。
沉香口齿清晰,逻辑清楚,皇帝听了半天没说话。
太子装死没装成,此刻和潘世长面面相觑,心中别提多紧张了。
别答应,可千万别答应啊!
两人默默的祈祷着,却见皇帝在案桌后走来走去,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立案重审,阖眼看戏的纪斯胤抖了抖衣袍,在太子和潘世长针尖儿似的目光下走了出来。
“父皇,沉香姑娘的怀疑不无道理啊。”
皇帝彻了身看儿子:“胤儿也觉得该重审?”
纪斯胤摇了摇头:“不是儿子觉得不觉得的问题,是这件案子古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倘若当年的真相属实,再查一查也没什么要紧,可若是真如沉香姑娘叙述的那样,沈大人是被人处心积虑的害死的,那就太可怕了。仔细想想,沈大人稳重本分,并不像是会为了钱枉顾法纪的人啊!父皇当年不也是念在沈庆一时糊涂才没有牵连家小,结果呢?沈大人去后,沈府朝不保夕,沈老夫人和沈夫人相继撒手人寰,独独留下一个沈姑娘,也过成了如今这般…”
儿子的声音幽幽的,皇帝不由朝匍匐在地的沉香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