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浚江的波涛一刻不停拍打着铸石堤岸。
这个时间即便是谈恋爱的文艺青年,也不会来这风潮地湿的偏僻旧坝口。
卓霖背着白子琪低头走在行车的堤坝路上,他只觉得脑中的轰鸣又炸开了锅。
当年在直升机上的情况卓霖也回想了无数遍,当时如果没有小蛇拼命制住“鼠鲨”,又令“狗鲨”分神,他早就死了,根本不会有拼死一搏的机会。
老船家承着潮汕人的秉性,对血脉尤为看重,他已经为卓霖断了双腿,儿子小蛇是支撑老船家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小蛇的死讯卓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要你送我回学校,我…”
白子琪嗡哝不清的说着醉话。
卓霖全身的猛的一僵,前行的双脚沉重的再难迈出一步。
慕容熏轻灵爽朗的笑声仿佛就在耳畔。
卓霖此生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终止在送慕容熏进校门的那一刻。
那时的慕容熏也说着同样的话。
“真的不要我送你吗?”
卓霖怅然若失,胸口像插进了一把锉刀在时刻不停的打磨着心脏。
射向慕容熏的那颗子弹原本是为了救她,却没想到“东海龙王”会丧心病狂到在浚江大桥上埋设炸药,来向警方示威。
小蛇父子两代的再生恩德,卓霖想不出该怎么偿还,慕容熏间接死在自己手中,卓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目眶的湿润迷蒙了望向远处浚江大桥的双眼。
卓霖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需要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割开敌人的咽喉。
那是为了完成职责,为了生存,因为他是个战士,
这三年时间他深陷自责的泥泽难以自拔,甚至质疑自己存在的必要。
无畏的战士不惧生死,血肉之躯却难过情义关口。
“嗡嗡…”
突兀的引擎轰鸣打破浚江叠浪拍岸的夜色。
刺目的车前大灯瞬间闪花卓霖潮润的双目。
“哈…哈哈…吼吼…”
歇斯底里的笑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诡异的如同深夜啼鸣的夜枭,让人不寒而栗。
卓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安坐在强光下的模糊人影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