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田说:“真定府荒地极多,人口稀少,八万人只怕不够啊,至少得十万以上。”
卢象升哑然失笑:“别太贪心,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一步到位的,先把这八万
人安置好,给他们田种,给他们工作,等这八万人都在真定府扎下根了,你就有能力安置十万人了。你可以从他们中间多挑一些会手艺的,这样办起工厂来就方便得多了。”
林观田说:“多谢侯爷!只是这磷肥…”
卢象升皱起眉头:“这磷肥,大名道也只是勉强够用而已。”笑了笑,“不过,听说冠军侯与红夷签了合同,从红夷那里购买大量海鸟粪和磷矿,本官不日便去南阳,到时候跟那些红夷商量一下,也从他们那里购买海鸟粪、磷矿,看能不能把缺口补上。”
林观田一脸鄙视:“那些化外蛮夷,配与我天朝上国交易么。”
卢象升说:“在本官眼里,没有蛮夷不蛮夷之分,只要他们能为本官提供急需的技术、资源和资金,别说他们是蛮夷,就算是野人,本官也会跟他们交易。”睨了林观田一眼,“而且,你安知他们就一定是蛮夷?”
林观田一时语塞,最后尴尬的笑笑,不说话了。他对欧洲人的态度跟大多数文
人是一个样的,两个字:轻蔑。在他们眼里,那些红头发绿眼睛或者金发碧眼的番人都是化外蛮夷,茹毛饮血的野人,不配与天朝上国平起平坐。然而卢象升却完全不是这样看的,这几年他在京城,在南阳都接触了不少欧洲传教士,发现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人才济济,很多科技理念已经把大明给抛在后面了,大明现在除了疆域和人口,没有任何资格去骄傲自满。所以这几年他大力吸纳传教士到大名道来工作…对,是工作,不是传教,当然,也建了几座富丽堂皇的教堂,不过那些传教士一天工作下来都累了个半死,一个礼拜能到教堂去做一次弥撒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情传教!
林观田是个颇有能力,也还愿意为国家做点事的官员,有了这个前提,理念不同什么的,卢象升都可以大度的放过,你肯做事就行了。
次日,三十万流民被天雄军分批押往大名道和真定府,安置的原则是尽量以家庭为单位,骨肉分离的悲剧已经太多了,天雄军不希望自己造下这个孽。流寇们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顶着寒风上路,相互搀扶着走向未知的前方。尽管天雄军已经尽力为他们提供照顾了,可还有不时有身体太过虚弱的或者在战斗中受伤的倒毙在路边。天雄军的军官愤怒地责骂着士兵们,要他们长点心,这是人,爹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人,不是野狗!流民们倒帮那些被训得跟孙子似的的士兵们说话
了,说他们死在路上这是他们的命,不能怪这些小伙子,挖个坑一埋就得了。
流民其实很好说话,能让他们吃饱肚子,给他们一点关怀,他们就能把命都卖给你。
卢象升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后面,看着路边新增的一座座坟丘,神情悲悯。若不是他一仗全歼流寇主力,这几十万流民只怕还得被裹挟着冲州撞府,最终不是填了战填就是在半路上冷死饿死,成为野兽的美餐,最终能有多少人活下来,真的是个未知数!曾经无比强大的大明王朝,为何会衰败至此,连让自己的百姓活下去都做不到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下大明面临着的最大问题,就是天灾,还有流寇。”
“据我手下的占星士观察,接下来这段时间,大明绝大部份地区的气候会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旱,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十几年。这种寒冷和干旱会直接导致粮食减产甚至失收,引发大面积的饥荒,都不知道大明能不能挺过去。”
“至于流寇,比天灾还要可怕。他们就像一群蝗虫,四处流窜,打下一地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