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弼挠着头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鞑子的战术太无赖了!”
雷时声眼睛一亮:“无赖?对付这种无赖的战术,就只能用更无赖的战术了!
”他放下茶汤,手指飞快的在地图上比划着,喃喃自语:“还不到中秋气温就快速下降了,今年的冬季肯定比去年还要难熬,那帮鞑子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集结大军,试图破边而入,抢到足够的粮食好过冬…没错,他们的目的就是抢粮!而我军大举出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把原本打算用于破边抢粮的兵力用来对付我们!他们坚壁清野,让我们找不到他们,只能在草原上白白消耗给养,固然是令人恼火,但是他们也让我们给拖住了,在消灭我们之前是万万不敢轻易攻击边塞的,因为他们一旦对边塞发动攻击,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们就可以咬住他们了!”
祖大弼无奈地说:“那又如何?这帮该死的无赖完全可以一直躲着,不去攻击边塞,继续跟我们耗的!”
雷时声狞笑:“跟我们耗?他们耗得过我们么!我们仅小麦就有十万石的积储,银川那边更有三十万石大米可供调动,这些粮食够九边将士吃一年还有富余,他们拿什么来跟我们耗!我们没打着他们最多是浪费了一批粮草,打道回府就是了,他们可不行,要是错过了这次劫掠的机会,他们就会有很多部落熬不过漫长的冬季了,他们能有多少时间跟我们耗?”
祖大弼恍然大悟:“对哦,早在出发之前侯爷就吩咐过不必刻意追求什么大胜,只要能挫败鞑子破边劫掠的企图就是胜利,现在鞑子坚壁清野,看似占了主动,实则已经陷入被动了,即便是继续维持这种你打不着我,我也打不着你的局面,对我们也是非常有利的!”
雷时声笑说:“所以我军只需缓缓前进,同时多派斥侯维持注意方圆百里内的风吹草动就行了,我倒要看看鞑子有多少耐心跟我们耗!”
祖大弼深以为然。本来卢象升就没有要求他们要斩获多少首级,歼灭多少敌军,小胜即可,时间又是在他们这一边的,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去冒险了。于是,雷时声马上变更了部署,将骑兵威力警戒幕张得更开,但是大军的行军速度却从一天六十里降到了一天二十里,而且方向也变了,不再是以乌兰察布为目的,而是忽左忽右的移动,悠哉得很。那些蒙古籍骑士更是欢乐,居然四处追逐狍子野兔,在发泄自己过于旺盛的精力的同时也为大军带来大量新鲜的肉食,让吃腻了肉罐头的士兵们大饱口福。
正如祖大弼所料,在乌兰察布一带的老虎山、白泉山中,隐藏着一支规模庞大的大军。土默特部、察哈尔部、喀尔喀部、科尔沁部、翁牛特部、熬汉部、奈曼部
等众多蒙古部落青装尽聚于此,紧张地注视着天雄军的一举一动。天雄军在边关地区严厉打击走私活动的举动严重损害了这些蒙古部落的利益————由于与后金走得很近,他们是没有资格与天雄军互市的,天雄军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生产出来的钢铁最终变成鞑子劫掠边关的帮凶。因此这一年这些蒙古部落过得颇为狼狈,粮食、布匹、茶叶这些生活必须品越来越匮乏,很多人都是饥一餐饱一顿的苦熬着。好不容易熬到秋季,战马膘肥体壮,牛羊也储足了膘,可以跨上战马杀向边墙,狠狠的抢上一票了,结果又遇上了天雄军主动出击,将他们压了回来,他们那个恨,就别提了!
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能否从农耕区获得额外的补给可谓生死攸关————不管是硬抢还是通过互市获得,总之一定要获取,否则整个族群的处境将会变得异常艰难。在天雄军来到边关之前,他们要获取这样的补给并不难,延安、大同、榆林、银川…这些地区都成了他们固定的牧场,看到收成好了就杀过来抢一票。然而现在却不行了,该死的天雄军将漫长的边境守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更不时越过边墙跑到草原上来收人头,屡次犯边都让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真是可恶透顶!从晋商那里得知天雄军精锐尽出,远征乌兰察布后,各部落一致认为是天赐良机,长生天保佑,将这支红衣军团送到了他们的主场!他们马上就结成联盟,在乌兰察布一带埋下伏兵,准备灭了这支规模庞大的步骑军!
然而现在,天雄军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企图,并没有直奔乌兰察布而来,而是在半路上磨蹭,这种磨蹭一下子让蒙古联军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按计划,他们坚壁清野,诱敌深入,在乌兰察布一带歼灭了雷时声军团之后马上挥师南下,进攻大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天雄军一年的劳动果实劫掠一空,然而现在天雄军在半路上磨蹭,死活不肯进入伏击圈,他们每磨蹭一天,留给蒙古人劫掠的时间就少一天,这对蒙古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