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去惨淡的舰队继续往南撤。现在这支残存的舰队称得上是风声鹤唳了,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狂叫“登莱水师追上来了”,就这么一嚷,整艘船乃至整个舰队
都为之炸窝!那雷霆万钧的炮火和无数战舰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的恐怖画面已经摧毁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信心,登莱水师成了所有人的噩梦,只要一提起大家就心惊肉跳。不过还好,他们虚惊一场了,登莱水师根本就没有追过来,在提心吊胆中,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在他们视线尽头,这是平潭岛,福建第一大岛,差不多是福建外海的地标。更值得高兴的是,他们还看到一支规模惊人的强大舰队正绕过平潭岛朝他们迎面驶来…
“是二哥!”郑芝豹举着望远镜的手不停的发抖,用力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李杰、高剑锋等人干脆就嚎啕大哭,连带的,不管受没受伤的水手也被传染了似的放声大哭,整支舰队哭声震天动地。
恐怕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在海上被人打得见了自己人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娘一样猫尿狂飙哭得一塌糊涂的一天!
把郑氏舰队打哭了的那个混球心情却灿烂无比————敌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在吴淞口上了岸,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跳进黄浦江了泡了足足一个小时,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跑到渔村去,大闸蟹、刀鱼、河鲀、凤尾鱼、海参、黑鱼…不要钱的狂买,买回来请当地名厨精心烹饪,做了一桌非常丰盛的全鱼宴犒劳薛思
明等有功将领,大家放开肚皮狂吃,土豆酿成的烈酒往胃里狂灌,吃得别提多痛快了。大家都非常开心,不过阎应元却有些困惑,在他看来杨梦龙一点都不像拥有数万精兵,治理小半个大明的封疆大吏、国之柱石,倒像个没心没肺爱玩爱闹的混球。趁着杨梦龙乐呵呵的给大家敬酒之机,他小声问薛思明:“杨侯爷他一直这么馋么?”
薛思明耸耸肩,说:“对啊,他最不肯委屈自己的口福了,每到一地,听说当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去尝尝鲜,否则绝不罢休。”
阎应元很无语。在他看来,成大事者理应勤俭节约,以身作则才对,贪图享乐的都是目光短浅之辈,难成大器,可是杨梦龙似乎是个特例,这家伙贪吃,贪玩,好美色,整个人都钻进钱眼里,一个人会有的缺点他几乎全有了,然而却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成就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伟大事业,最可怕的是,他的事业似乎还远远没有到尽头!
难道这家伙就是专门恶心圣人的?
薛思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我们在南阳起家的时候极为弱小,上官敌
视我们,多如牛毛的土匪仇视我们,经伊洛河谷进入南阳的流寇更是随时可能将我们辗成肉酱,当时我们几乎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大仗小仗打个不停,所以也就养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习惯。有了钱,要么汇回家,要么在放假的时候请大伙出去大吃一顿,到了要打仗的时候那是一文钱都没得剩了。他说过,当兵的过了今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有条件的话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没必要把自己当成苦行僧,而他本人就是全军的榜样。”
阎应元苦笑:“这倒是挺新奇的。”
薛思明说:“等你在我们军中呆久了,自然就习惯了。”端起酒杯走到杨梦龙那边,跟杨梦龙干了一杯,也不知道对杨梦龙说了什么,就看见杨梦龙撇下凯瑟琳和沈廷扬,兴冲冲的跟着他走了过来。薛思明指着阎应元说:“大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以不到一千受训不足两个月的民兵死死挡住了上千倭寇一夜狂攻,斩首二百级的奇才阎公子!我们经营吴淞口要塞这段时间,他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杨梦龙眼睛直发亮,打亮着阎应元,哈哈大笑,冲阎应元竖起个大拇指,说:“带着一帮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民兵就敢跟上千倭寇野地浪千,而且跟他们打得旗鼓相当,厉害!我佩服你!”
阎应元有些拘谨的说:“侯爷过誉了,跟当初你带领一支装备低劣、士气低迷的卫所兵与建奴血战数昼夜,最终破军杀将,让建奴全军覆没的神勇比起来,在下可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