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千军6
黎树无视河洛新军那异样的目光,像尊雕像一样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辈子他经历的风浪多了去了,还在乎这点毛毛雨都算不上的异样目光?他带来的那些将领就没有这么老实了,让他们站起来跑回泉州去肯定是不敢的————再说要跑早跑了,跪在这里图个好玩啊?但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老跪着滋味也不见得好受,于是他们纷纷扯着嗓子嚷了起来:“薛将军,我们知道错啦!我们来向你赔罪了!求求你,出来见见我们吧!”
黎树瞪了这帮蠢货一眼,但也没有开口责备,只是咕哝了一句:“丢脸!”
一通吵吵嚷嚷,薛思明终于睡不下去了,就穿着一身睡袍怒冲冲的走了出来,瞪着这帮叫个不停的泉州军将领怒骂:“嚎嚎嚎,一大早就在这里嚎,嚎丧啊?吵得老子觉都睡不着了,我看你们就是欠收拾!”抬起大脚一脚将一个嚎得最响的家伙踹了个跟斗,滚得一身泥水。大概是回笼觉没睡成的人脾气都特别大,薛思明也不例外,一边骂一边挨个踹过去:“你奶奶的,昨天晚上冒雨袭营害得老子陪你们打了大半夜,觉都没睡好也就算了,一大早又跑过来鬼哭狼嚎,成心不让老子睡了是吧?真当老子收拾不了你们了?啊?”踹得也真是够狠的,挨他一脚人的都滚倒
在泥水中哼哼半天都爬不起来。奇怪的是,挨了踹的人不仅没有半点怒意,反而眉开眼笑,恨不得薛思明踹得再狠一点才好。倒不是他们真有这么贱,这是心态使然,肯当众责骂甚至踹你一脚就意味着这位大爷的气已经出了,把你当自己人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踹一脚骂几句那么简单?直接咔嚓不是更省事么。
对于刚刚跟敌军恶战过一场,杀伤了不少敌军的投降者来说,被咔嚓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而受降者对他们客客气气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句话叫“笑里藏刀”,小孩子都知道。被狠狠踹一脚痛骂几句是最理想的,挨了这一脚,在战场上结下的怨就算一笔带过了。
薛思明一路骂一路挨个踹过去,踹到黎树面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迎着这个老头倔强的目光加倍用力的踹过去,怒骂:“别以为摆出这么个负荆请罪的姿态老子就不敢动你!老子从北到南打了一圈,什么样的敌人没碰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能被你给糊弄了?郑芝龙目无王法,肆无忌惮劫掠善良海商,你也跟着为虎作伥,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黎树被踹得身体重重往后一仰,但没像部下那样满地滚,他很快又挺直了腰,沉声说:“郑提督纵有千般不是,但对老朽终究是有赏识提携之恩,老朽无论如何
也得回报一二!”
薛思明骂了一句:“蠢!为了报恩,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搭进来啊?有你这样报恩的吗?”见黎树还跪在那里,更火了:“还跪在这里干嘛?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小伙子,身体棒啊?起来!”
黎树才不起身:“昨夜一战,我泉州军输得心服口服,不敢再有半点与新军为敌之心,今日老朽率全体将领前来归降,不知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泉州军?”
薛思明哼了一声:“打蛇随棍上是吧?”
黎树说:“不敢,只是关系着我泉州军三万弟兄的前途,老朽不敢不慎重。”
那帮泥猴子一般的将领纷纷跪直了,耳朵竖得比天线宝宝还高。
薛思明很不客气:“你泉州军号称有三万之众,真正能拉出去作远距离长时间野战的,能有五六千就算不错了…除了这五六千精锐,其他的全部给一笔钱遣散,河洛新军不养闲人!”用异常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那些将领,语气总算缓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