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谈定,这完全就是被吓傻了!
我的老天爷,他虽然也带过兵,但撑死也就是打打一万几千登莱叛军,何曾见过这等枪炮齐鸣、旌旗蔽野、锐箭遮天的恐怖场面了,何曾见过十几万大军像野兽一样厮杀的场面了!只是被吓尿,没有被当场吓死已经算很有种的了!
当然,就算注意到高起潜尿了裤子,大家还是会选择性忽略这一点,告诉自己高公公指挥若定。毕竟现在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统帅再不靠谱,就彻底完蛋了!
吴三桂率领夷丁突骑直冲鏖驾,现在那面皇旗已经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了。可是,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吓得他的战马狂嘶起来。他勒住战马,扭头遁声望去,只见清军主攻的方向多了好几个以千人为单位的步兵方阵,这种步兵方阵是空心的,方阵之间间隔两百余米,清一色的火枪手。每一个方阵四面都是三排火枪手,举着线膛燧发枪对着漫野而来的后金骑兵怒射,正面更有十余门大炮
在怒吼,打出的葡萄弹密如暴雨。一直势如破竹的清军铁骑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被这极其猛烈的火力像割草一样一丛丛的割倒。清军骑兵试图正面攻击,结果被打得尸横遍地,好不容易冲到方阵正面,又有冰雹般的手榴弹砸了过来,战马更是被那密密麻麻的刺刀给吓得狂嘶,死活不敢撞上去。没被手榴弹炸死的后金骑兵看着那刀墙一样的刺刀,也有点头皮发麻,机灵的两边绕过去,试图寻找突破口,然而不管他们往哪里绕,等待他们的都是密集的火力。唯一的不同是如果他们攻击正面,要承受的只是正面火力的杀伤,如果从两个方阵中间穿过,则要承受两面火力的杀伤,这种战术当真是闻所未闻,清军被杀得人仰马翻,伤亡直线上升!
是天雄军!
打从出征以来,天雄军一直被压制,连他们的统帅都被扔去打杂了,普通天雄军将士显然不会有更好的运气。现在明军濒于崩溃,天雄军终于冲破重重束缚,脱颖而出,将出征以来积蓄下来的怒火尽情发泄到清军身上!
吴三桂眼皮连跳几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往天雄军的防区打,否则现在陷在空心方阵里四面挨打的,可就是他的夷丁突骑了!他咬咬牙,指向正在转移的鏖驾喝:“不要管其他人,跟着我冲上去,夺下鏖驾,然后我们就可以成为大清的开
国功臣!”
夷丁突骑放声狂啸,加倍卖力的发起冲击。他们算得上是明军最为精锐的骑兵之一,兵力多达三千,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不怎么怵满洲铁骑。然而这么一支精锐却是吴家私军,他们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他们所看重的,只是金钱、美女、权力,至于爱国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等同于放屁,吴家要背叛大明,拿下鏖驾,他们冲得比谁都卖力!看这样子大明恐怕是不行了,十万大军一旦丧尽,整个北直隶再无可战之后,清军入关攻陷北京那是易如反掌,而他们这些追随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将成为开国功臣,这份功劳够他们吃好几辈子了,不卖力可怎么行!
崇祯看着那面带着几分血色的吴字大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吴家的军队吗?朕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要…”
嗖!
一支利箭激射而来,擦过他的脸颊,笃一声钉在马车厢壁上,箭杆嗡嗡颤动,提醒他:这不是什么闹剧,吴三桂就是来要他命的!这一箭把崇祯给骇得面无人色,他还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近过,肝胆俱裂!这时,尚可义甲衣上挂着好几支利箭
,浑身上血,跌跌撞撞的来到鏖驾前跪下,说:“皇上,叛军来势太过凶猛,微臣等已经支撑不住了,恳请皇上先作退避,免遭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