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显然也没想到我居然回来了,就站在屋子中央,守株待兔一样瞪着他,眼睛睁了一圈,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刚才见你没回来,有点不放心,于是就出去找你。你回来就好,可担心死我了,咱们这边离山近,野兽也多,你说你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我怎么交代啊。”
我觉得有些不对,严肃地盯着他:“您去找我了?怎么连灯也不带?您刚才走的是那条路?村口那条吗?我刚从那条路回来。”
李叔叔摸了摸鼻子,点头说:“是啊,是,我…我确实走的村口那条路,不过刚才就要到家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疼,赶紧找了附近的草丛解决啊,可能你就没有看到我吧。”
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又有着荒诞离奇,着实让人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相信,可是没有办法,嘴长在他身上,难道我还能强迫他说什么不成?
事到如今,还是孩子的生命比较要紧,我看着孩子已经不吃不喝很久了,我刚来的时候还能勉强抬起眼皮看看我,这两天索性就已经陷入了深度昏睡的状态。
也顾不得时候还早,就对李叔叔说:“麻烦您帮我把孩子带出来吧,可以招魂了。”
“你说什么?现在就可以了?”李叔叔面露喜色,“好的,好,我现在就把他抱出来。”
十几岁的男孩,在父亲的臂弯里轻如婴儿,沉睡着,也有可能是已经醒了,但是
并没有力气张开眼睛,我让李叔叔把孩子放到刚才准备好的木板上,堪堪摆在我施法用的供桌的前面。孩子的妈妈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红着眼圈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忆从左眼那里面恢复的所有记忆,然后开始了招魂。拿出黄纸投入特制的小灯笼,符纸被火“噗”地一声点燃,整个屋子都似乎被照亮了,火花四溅,我用手指结了一个结界,然后默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众仙助我!”
火苗一下子窜起一人多高,几乎要烧到房顶,映亮了母亲的目光,李叔叔也站在我旁边,我的余光可以看到他,但是不看到还好,看到了,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施法的时候,李叔叔的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欣喜或者是期待,在灼热的火光下,他的一张脸异常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灯笼里面的火苗窜起来之后,我顺手抄起一边的招魂铃,然后用一定的频率在火焰上方晃动着,招魂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一声一声,似乎是在召唤,眼看着灯笼里面的火一点一点地落下去,四周也一点一点变暗,那期待的冷漠的面容最终都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我慢慢放下铃铛,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我刚一停下来,孩子的母亲立刻扑过去,抱住躺在木板上的孩子,痛哭道:“我的儿,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哭了一阵子,突然问:“大师,我孩子怎么没有反应?”
我放下铃铛缓缓地说:“我失败了。”
原本以为,只要我吸收了前世的记忆就可以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孩,当我回去的时候,至少我跟孩子的妈妈都是充满着希望的,只要李叔叔晦暗不明的脸隐在光火里面,看不清情绪,他的反常让我感觉到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