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手比落水的马步兵精通水性,划桨时又都赤膊薄衣,在水里灵活,听着这边船来救,都奋力游来。水寨鳅子船也不会过分为难这些苦力,在湖里只截杀官兵,任桨手游向东阳号。东阳号抛下绳梯,一边要落水桨手大声报乡籍,一边救人。船上乡勇也多数是上林里附近四乡八里的子弟,细作很难混上船来,转眼间就救了四五十人上船来,还有最早落水的十多名官绅也给救了上来。这些官绅在上林渡冷眼看着林缚给秦城伯羞辱,那时候只觉得心里痛快得紧,这时候看到林缚救他们上来,抹鼻涕抹眼泪的视林缚为再生父母,那两船的东阳官绅四五十号,此时差不多就剩他们活下来。他们都顾不上去救秦城伯,哭喊着要
林缚让船往南逃,去石梁县里搬援兵。
“来啊,送诸位大人、乡老去舱休息,不要让人打搅他们…”林缚吩咐道。
“林大人,湖盗怎么突然就作乱了?”石梁县教谕卢东阳也顾不得一身湿衣有失体统,落水后逃上东阳号,他感觉有如二世为人,上船来比其他人稍镇静些,张眼看着骆阳湖里满当当的都是湖盗杀成一团,也不清楚天怎么就一下子就突然翻了。
洪泽浦四十八座浅湖相连,西侧群山连绵,所谓穷山恶水也,洪泽浦里的渔民、船户为抗捐,也为防盗,自发的在地形险要处结寨而居,形成洪泽浦的水寨势力,有上百年的历史。这些势力通常情况下与官府的对抗程度要比真正的土匪寨子、流寇势力弱得多,也普遍的存在淮河流域,官府对水寨势力的存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将其当成乱民对待。恰恰是去年洪泽浦大幅度的提高渔税渔捐严重威胁到洪泽浦渔民、船户的生存,长达数月的抗捐抗税运动才让这些水寨势力组织变得更严紧。
对于卢东阳的疑惑,林缚也无言回答,这满甲板乱坐、有如丧家之犬的官绅们平时要少些对渔户的盘剥,何至
于局势恶化到这种地步。他们只晓得这些弱民、屁民好欺负,平时恨不得对其进行敲骨吸髓式的盘剥,不留一线余地,当矛盾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他们又是那样的疑惑不解。
“给卢大人找件干净的衣裳来…”林缚说道。
“不,给我一把刀,我也能助你杀贼御敌的。”卢东阳说道。
林缚见卢东阳倒比其他官绅有骨气得多,让人拿来干衣裳给他换上,让他穿上一件皮甲,送了一把腰刀给他,让他站在甲板陪自己一起观望敌情。
这会儿工夫,落水的东阳马步兵也给湖盗诛杀干净。还有四艘快桨船各载乡勇一百二十人与马步兵一百五十人,由于马步兵船缺乏桨手,林宗海在船头也不敢驱使快桨船在湖里穿棱杀敌,便与马步兵船互为犄角停在湖当中御敌。快桨船一旦失去灵活机动,就顿时陷入被动。刚才令东阳号也中招的湖盗甩石,十数袋有棱角的石块装在袋子里飞砸过来,四艘快桨船上立时伤亡惨重。
毕竟那四艘快桨船上除了东阳马步兵外,还有一百多乡勇都是本乡子弟,就算林缚能忍心不救,赵青山、林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