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宁去燕京,有诸多水路相通,沿途又多大埠,仅仅是采办物资给养,不是
什么难事。再说燕京告急,秋漕会拖延到何时还很难预料,只要抽调船只、人手不多,问题不大。
“我马上要离开河口一趟,这事由赵先生负责,麻烦孙会首与赵先生商量此事。”林缚携着孙敬轩的手一起走进草堂,赵勤民、顾嗣元、柳西林等人都在草堂里,连河口里长曹子昂也换了一身戎装在里面听候吩咐。
孙敬轩心里一惊,他知道曹子昂是最早一批迁来河口的流民首领,流民在河口编户,曹子昂给推举出来做里长。曹子昂文绉绉模样,穿上皮甲乍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孙敬轩从这处细节意识到林缚要从河口民勇里抽调北上勤王兵,不然曹子昂不可能换上戎装。
孙敬轩见草堂里众人都神色凝重,更加肯定林缚此行北上非同小可。
林缚在河口编练民勇,要求河口所有青壮男子都要依次接受半个月左右的军事轮训,此事也非不为人知的机密。只是第一批轮训还没有完结,仅仅普通人经过半个月的军事轮训能培养出什么战斗力?再说外面传言按察使司这次要抽三千兵马,就算将河口的少青壮年男子都拉出去,也就三千人左右,孙敬轩便觉得林缚此行北上已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缚将孙敬轩迎进草堂,他没有耽搁多久,就与敖沧海带着几名护卫连夜乘坐一艘乌蓬帆船顺流而上,前往西沙岛。
为了将有限的精锐兵力都调动起来,林缚将赵虎调往西沙岛加强那边的防卫。
狱岛这边最见不得人的秘密就是掺用私盐,眼下只能暂时停止往狱岛运送私盐,赵虎也将在诸多痕迹消除之后,再率部分武卒前往西沙岛。林缚推荐长孙庚暂代司狱官一职,余下武卒也暂时由长孙庚节制。
守备将军府,灯火通明,明堂侧壁悬挂着一幅绣制的燕冀形势图,李卓负手站在地图前,看着窗外的夜色,长叹道:“东虏轻装破边,无攻城器械,燕京不会轻易有失;此外,东虏也应没有太强的信心强攻京城…”
“东虏若是意在流寇河北、山东等地,各地勤王军怕是有苦战要打。林缚只身领三千民勇随军北上勤王,当真是好胆魄…此次该不会将他害惨了吧?”高宗庭说道。
“没有一点马革裹尸的壮怀与胆魄,何为雄杰?”李卓哂然而笑,丝毫不为林缚此次北上的命运担忧,李卓会惜后辈有才华之人,遂不惜将顾悟尘逼入死角,迫使顾悟尘除了用林缚为将之外别无选择,但他也练了一副铁石心肠,若林缚此次北上不幸战死,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少值得惋惜。那些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的英杰人物,除了才华外,还要有几分运气才行,李卓抬头看了看燕冀形势图,又看了看书案上的江淮地形图,轻声嗟叹道,“入冬后,洪泽浦刘贼必有异动,我担心左尚荣无法应付啊…”
“非为诛心之言,他人如此不顾大局、钳制督帅,濠州也应有一败…”高宗庭
负气说道。
“这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以为长淮镇给打烂,有我领兵出战的机会?”李卓问道。
“怎么没有?”高宗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