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都亭所辖的草场土地纵二十八里、横二十二里,这么一大片土地比西沙岛少不了多少,换在崇州县差不多
能开垦出十一二万亩粮田出来,能养五六千户人。为了保障盐场烧草所需,这么一大片土地都荒废了只能种草、严禁开垦成粮田,每年驱使所辖的五六百户草场户向北面的盐场提供三四十万围干草。
这片土地不要说别的,每年只要将河滩、江滩以及沙洲上所生长的芦苇收割起来就能得三四十万围的干草。对世代住在这里的草场户来说,每年收割足量的干草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最辛苦的莫过于是将这些干草运到四五百里远外的盐场去。运途艰难,风波险恶,稍有差池,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过江门都亭这边,倒看不出有多辛苦。
赵虎已经派武卒先行接替这边的防务,加强了警戒,林缚走进都亭院,经过辕门口,看到青砖所砖的院墙差不多有八九尺厚,心想将辕门封锁上,普通海盗还真是攻不进来。
走进辕门是一片大晒场,有两三亩地,除了中间的公务厅外,环四周还有整整齐齐五六十间门庭,也就意味着大院子里有五六十栋独院。
平时也没有什么公务可言,就看见三五个孩童在公务
厅前的晒场上玩耍,还有些鸡鸭鹅在晒场上走逐。
林缚走到晒场东边养鸡的木槽里抓起一把鸡食,掺了近半谷粮,看来这边私自开垦粮田,不仅奢侈到用粮食来酿酒,还有余粮喂食家禽,看了王成服一眼,没有说什么,又将手里的鸡食放回食槽去。
维扬盐铁司所辖的鹤城草场司下面还辖有二十二个都亭,八月中旬林缚巡视运盐河时,去运盐河两岸的三个都亭院看。按说北面运盐河两岸的河运交通更便利一些,但那三座都亭院都破败不堪,。不要说烧青砖砌墙了,便是土坯墙也好些年没有修葺过,五六间营房简陋,公务厅还是茅草覆顶,十分的寒酸,除了都头、旗头等军官肥头大耳外,草场户及盐丁生活都非常的清贫,远远比不上江门这么宽裕。
王成服站在一旁看着林缚的举动,心想他举子出身,弃笔从戎,北上勤王、燕南征战,一举成名,封官赏爵,驻守崇州,已经算是一方雄杰,如此人物偏偏还有心思去观察喂鸡食槽里的饲料这等细节,什么事情想到瞒过他的眼睛,只怕是很难。
“看来你们将这边经营得真是不错啊!”林缚拍了拍
手,没有急着进公务厅,站在可以兼作校场的晒场上,看着这座军民混住的坞塞,感慨的说道,“王天义这个人,我听说过。听说他早年在鹤城司当武官时动手打了上司,才给赶到这边来,是个目不识丁的武夫,想来他没有多少经营的心思,江门都亭经营得有声有色,有粮酿酒,还有粮养鸡,不知道是谁的功劳居多?”
林缚微蹙着眉头,心里想,就算私垦粮田,仅仅依靠五六百户草场户辖民,这边也搞不出这么大的规模来,辕门北的那条土路夯得颇为整齐,应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他知道这边滞留有流户私垦粮田,但是具体人数有多少,外人是很难摸清楚的,眼睛盯着王成服询问,想要从他嘴里掏出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