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跟前来自讨没趣?看到林缚也没有扶宋小波站起来的意思,兔死狐悲,他与王成服将宋小波肥硕的身体从铺砖地上搀起来,手里沉得很,怀疑他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由于顾嗣元等人在场,待吴梅久陪同宋小波去偏厅休息,也没有让曹子昂、傅青河他们相随,林缚径直让王成服一人随他到后面的密室说事。
林缚坐下来,看着站在身前的王成服,问道:“你说,我有什么道理要帮宋小波夺回鹤城?”
“我劝宋小波转道来崇州,本欲直接来见大人,不想遇到吴梅久,未能与大人先通报一声,”王成服说道,“成服抖胆问大人,宋小波不来求援,大人会不会发兵夺回鹤城军塞?大人能够容忍鹤城军塞落入寇手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骑营及崇州步营已经完成集结,你们不来,也要赶在午时出发,先沿运盐河集结,阻止寇兵西进,”林缚待王成服以诚,这些事也没有必要好瞒他的,说道,“鹤城落入寇手,害处甚大,不要说三个月,一个月时间也嫌长了。”
鹤城军塞地处关键,直接威胁崇州腹腋,一天陷于寇手,崇州一天都不要想安宁。不仅会影响秋粮收割,清淤河道、筑城等事也都要大为延缓。
最关键的,海船从崇州出海,走黑水洋航线,三五日就能到达津海,但是鹤城军塞失守,崇州海船走黑水洋航线,将受东海寇的直接威胁。
林缚早有计划在鹤城港布置一路舟师,再夺大横岛,与长山岛形成犄角之势,限制东海寇北犯,彻底的保障崇州江口到黑水洋航路的安全,这样就可以大规模的组织运粮海船从崇州出海北上。
不想他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鹤城军塞就给东海寇夺走了,这一刻仿佛咽喉落在敌手,他这时候就怕奢家看出鹤城军塞的要害来而不顾一切的坚守之。
甚至不惜使长山岛秘营公开于世,林缚也要集中兵力将鹤城军塞夺回来,只是他心里厌恨宋小波这种贪鄙无能又害局势大坏之人,他就算想夺回鹤城军塞,也不希望让宋小波从中占到一点便宜。
鹤城军塞虽处河口,但墙堞形制完整,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要强行夺回谈何容易?
因此,林缚才尤其的痛恨宋小波这些贪生怕死的无能官吏,为了收拾他们造成的烂摊子,不知道要填多少条人命进去!不过奢家当前主谋两浙,不大可能在北线长期分兵,这边只要施加足够大的压力,东海寇很可能会主动退出去。
“成服听老人说过一句话:欲谋大事者,能容君子,亦要能容小人——大人既然要发兵夺回鹤城,为何介意让宋小波坐一回顺风船?”王成服紧接着追问道,“我再问大人一声,大人欲谋鹤城草场,是希望鹤城司之首是个贪鄙怕生的无能之人,还是希望其是个有节操的才干之士?”
林缚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虽恨宋小波贪生怕死、无能卑鄙,但恰如王成服所说
,宋小波若是有节操的才干之士,鹤城草场又岂容他染指?理智的来说,他不仅要夺回鹤城,还要帮宋小波掩饰弃城而逃的罪名。
王成服观察林缚神色,继续说道:“不战弃城而逃致守军大溃,追究下来是问斩大罪,但对贪生怕死之人,哪怕多活一刻也是好的。大人若能替他掩饰此罪,何愁他日今能翻出大人的手掌心…”
林缚抓起案头的一册手,手指关节抓得发白,几乎要将封页抓破,过了片晌松开手,说道:“鹤城军塞总归不能沦陷寇手不夺回来,至于如何替宋小波掩饰罪名,你来负责…”
“宋小波要掩饰其罪,除了李代桃僵、找个替死鬼之外,也总归要有些作为才成,”王成服心思淡定的说道,“鹤城溃兵散入崇州境内,请大人借些兵马给我约束乱兵,除鹤城军塞外,鹤城草场还有九个都亭,都有少许驻兵,这点兵马分地而守,不成什么气候,聚起来也颇成规模——大人发兵夺鹤城,这些人马摇旗呐喊总是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