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备有棺材,曹子昂派人将徐钟尸体收殓走,林缚陪同张晏走进已经给搜查了一遍的鹤城塞,宋小波身为鹤城司都监自然不能缺席——他那两三百斤的肥硕身躯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瘦下不少,虽说比常人还要肥胖许多,也不再走路都要人搀着,想来张晏这一个多月没给他好日子过。
“鹤城防务以后便要依赖林大人了…”张晏登上鹤城塞的墙头,看着外围的壕墙围垒,小小的军塞给围了一个多月,竟隐然成为大城的格局,林缚什么心思,他焉能不知?
且不说早前就有密约,当前的局面,江东郡的半个东线都要江东左军来支撑,林缚硬要将鹤城占过去,张晏也没有办法阻挡。
“御守疆海,下官责无旁贷也,”林缚说道,假装无意的提起苗硕来,说道,“下官在嵊泗时,内常侍苗大人也如此勉励下官,曾许奏请万寿宫出银六千两捐为江东左军的军资。下官也不知宫中的规矩,是不是婉拒为好?”
听了林缚这话,张晏果然是眉头一凛,但转念间又恢复如常,笑道:“苗硕有这心意,林大人怎么能推却?再
说虞东也要依仗江东左军守嵊泗,拨些毛是应该的…”
“既然张大人这么说,苗大人那边我就不拒绝了。”林缚说道。
张晏见林缚倒不像是装糊涂,心里反而有些疑惑了,便说道:“江东左军此役守土有功,歼、俘寇兵盈万,郡司赏之,本官就不多嘴说什么;此外林大人护盐有功,本官将专奏圣上,为林大人请赏…”
“这个,这个,下官怎担当得起?”林缚诚惶诚恐的说道。
“这是应当的,”张晏说道,“太祖皇帝曾言,赏罚不分明,何以立国?先帝用本官治盐事,曾言盐铁使亦为两淮之耳目爪牙,圣上也以此语送我。为林大人请功,实是我尽耳目爪牙的本分…”说到这里,张晏微微的笑了起来。
“下官愿为张大人之爪牙。”林缚恬不知耻的讨好道,心里却想皇上有意迁都,不可能将准备之事都托付岳冷秋,内侍省说不定会形成“南张北郝”的格局。
林缚的话似乎令张晏很受用,他又说道:“盐银每半年押运入京一回,眼见又是押运之期,然而济南民变,危
及燕南,路途险阻,眼下只能走海路进京了,本官能将运银之事托付林大人否?”
“为朝廷效力,岂容推辞?”林缚说道。
“…”张晏微微一笑,说道,“运银不比运粮费事,脚钱不会太多,但也不会让林大人白忙一场,脚费计三万两若何?”
“为朝廷效力,哪里能讨脚钱?”林缚虚伪的推辞道,心想张晏出手果然比苗硕要阔绰得多,也不屈他将苗硕六千两银子事主动捅出来。
“皇上也不能差饿兵啊,林大人不要推辞,”张晏笑道,“我虽为朝廷掌盐事,但所得盐银一分一毫都为官家所有,本官不能学苗硕不经奏准就私助军资,还望林大人能谅解。”
张晏笑里藏刀,既给了好处,又不忘警告内臣、特别是跟皇上不是一条心的内臣私交统兵大臣是大忌之事。
林缚诚惶诚恐的说道:“下官糊涂得很,这里面的分寸竟然没能想明白,还要张大人提醒。苗大人那里,下官一定严辞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