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拔擢武职外,江东左军奖赏战功以及抚恤伤亡,不直接赏银赏钱,直接与田制挂钩,战死将卒家人配永业田亩数不等,免田赋三年;重残与战亡同恤,另计配口粮,立战功者也以减免家人田赋或授田为主…
抚恤伤亡及奖赏军功都紧密与田制联系起来,既减少因大量伤残抚恤及军功奖赏带来的银钱支出,从郡司及朝廷获得的军功赏银可以来填补军资的匮缺,亦可以将士卒及家人更加紧密的绑缚在崇州的土地上。
就出身流户的普通士卒及其家人来说,对能养家糊口的土地有着最直接的渴求,减免田赋及配田的奖赏与抚恤有着更直观、更具表率作用的意义。
拥有土地也能直接提高普通士卒及家人在乡里的地位,这几乎是从根本上扭转了兵卒社会地位低下的弊端,更能激励士卒英勇作战,减少逃亡现象的发生。
江东左军因何而强,大概也只有宋佳这样的人物从这
些文字粗浅但包容巨细的抚伤恤亡军功赏条文里也窥得一二。但是要依此文治军赏军,也就意味着江东左军手里必须要有大量田产在手里拿来抚恤奖赏军功,也就不难理解林缚到崇州为何如此凌厉的打压僧院、清查公田,又对鹤城草场蠢蠢欲动。
在东闽时,只觉得文庄公雄才伟略,可视天下英雄于无物,受李卓压制,不是受东闽地理上的先天缺陷限制;对林缚了解越深,也愈发觉得林缚其才不在奢文庄之下,更有着时人远不及的见识与眼光。
小蛮先离开,宋佳一边整理着文牍,一边听林缚在一墙之隔的议事堂里与诸人闲扯。
“罗家世代住在运盐河南岸,应尝试运盐河‘十年九涝’的苦头。这时候咬咬牙,挤些田来、挤些粮来,将运盐河挖宽了、挖深了,春夏不受其涝,罗家手里的那些薄产田统统变成夏麦秋稻的上等良田,罗老爹便知道所得足以弥补所失,”林缚跟诸人拉着家常,絮絮叨叨的说道,“河道挖宽挖深了,也方便乡里将丰产的粮食、布匹运到价贵的地方去卖了获利。这东西啊,丰足的地方就便宜,紧缺的地方就贼贵。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崇州的米价,一
升米才四十钱,贱得很,运到津海,是一百六十钱,涨了四倍,要是有能耐运到京里,是八百钱,涨二十倍,便是山东,粮价也要比崇州贵一倍多;说到布价,京里也要比崇州贵七八倍…你们为江东左军在崇州站稳脚跟,做了很多牺牲,我心里都记着。所以我鼓励你们买船运米、运布去北方卖,你们担心商旅会受官府盘剥,一趟走下来还不够官吏索勒的。你们放心,我跟江东左军做你们的后盾。当然了,该缴纳给朝廷、官府的赋税,也不要偷逃…朝廷、官府收不上税,拿什么养兵去打东虏,去杀反贼?”
“…永佃一事,大家都心有顾虑,我也能理解。毕竟是大家手里的田,怎么可以佃户说种什么就种什么,偏偏田的主人却做不了主,甚至还不能从佃户手里把田收回来了?这太不合常理了,”林缚说道,“我是这么考虑了,说出来,大家觉得道理不对请指正啊。在佃农看来,要是这田随时会给田主收走,对他来说,种一季粮食过一季的日子,绝不可能为以后打算。地力用尽了,也少有人愿意费心思积肥养田,这田是越种越瘦,各位能收到田租是越来越少。若是田地不让田主随便收回去,种什么也由佃农自主,那自然就愿意费心思积肥,希望地里所产越丰越好
,大家能收到的租子自然也是节节攀升,佃农也有好收成——关于永佃这件事,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大家是更关心每年能收到多少租子啊,还是更关心田里到底每年种什么东西、由谁去种、怎么去种?”
“说到减租,大家心里也许又会犯嘀咕,”林缚说道,“现在北面民乱闹得厉害,到处都是流寇,主要还是太苦了,脚泥子也要吃饭啊。减租是会让大家会受一些损失,但能从根本上保证崇州不受乱,也能拒乱于境外。今天大家少吃几顿鸡鸭,总好过闹乱子强。江东左军的士卒为什么能打、敢打?他们其实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主要是因为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打退敌人,即使他们战死了,但是他们的家人还能过上好日子。要是他们退后了,让敌人打进来,不仅他们未必能保住性命,还会牵累他们家人受敌人的欺负…”
“当然了,我今天跟大家说这些,也是唠家常。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下,要是有顾虑,看别人先做也行,”林缚说道,“要真是好事情,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到时候大家再学也不迟…”
“恩泽、乔中、乔冠呢,他们是立志弃文从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