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祸频发之时,外郡大量土地抛荒,唯江宁局势一直稳定,大量富户涌入,使得田价一涨再涨。上好的熟田,十三四两银子都买不下一亩来,比起林缚初入江宁,田价涨了一倍不止。
江宁城的田主,很少是自家经营的,更多的买来田地交给收租栈经营,田主借田契每年从收租栈收租就是,很少跟佃农发生关系。买田收租,年景好时最多也就能有六分利。
淮东办钱庄,是新事物,但钱庄的诸多特点,从收租栈、放印子钱、货栈飞票的已有事物时,都能找到对应的特点。这些都新办钱庄的现实土壤,任何一桩新兴事物,要想获得成功,都不能是空中楼阁。
就算没有林缚去推动,再过上些年头,在收租栈、印子钱、货栈飞票的基础上,商品流通进一步的繁荣,与钱庄性质类似的机构也会自发的出现。
“这笔银子一时半会都不会用上,还是入作本金,”曾铭新说道,以他老辣的目光,也知道淮东钱庄需要更多
的本金。投进去吃钱息的银子毕竟是不稳定的,一旦淮东军吃了败仗,吃钱息的那些人,就跟树倒而散的猕猴似的,巴不急的要离淮东而去,算不上淮东的根基,他又跟林梦得说道,“梦得你再拿一份银契给我,苏湄这丫头,平时不知节俭,我要给她留一份嫁妆!”
林缚等人也万万想不到老国公爷会有这样的安排,苏湄与小蛮一齐跪下,感动得泣泪,哽咽说道:“国公爷对苏门有再造大恩,这份恩情,苏湄与妹妹万世不忘,不敢再承受更多…”
“傻丫头,起来说话吧,”曾铭新感慨万千的说道,“我与你父亲肝胆相照,可是你苏家满门给抄斩,我无能为力,我心里悔恨啊。做再多的事,也只是让我心里好受些。这份银契,本来就是我欠你苏家的。还有一份银契…”
曾铭新侧头跟林缚说道:“大越朝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庆裕帝那会儿,还有中兴的机会,陈塘驿一败,元气就彻底伤了。现在北边就靠李卓一人撑着,还有无数人在扯他的后腿,他怎么能撑住?可惜小辈人不知天高地厚,整日觉得我老头子一个,半截入土都有腐烂味儿了,还死活
赖着不给他们小辈人让路——我这也是给他们留条后路。”
林缚心里感慨,世宦显爵,蛀虫居多,但也不乏曾铭新这类能清醒看透世局的人物。对他们来说,世爵显贵的身份反而是一种束缚,使他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反而只能籍籍无名的与世沉寂。便如元归政,也是不甘寂寞之人。
林缚开始还琢磨不透元归政如此的活跃,到底是谋什么东西;倒是崇观帝使宁王出镇江东,有意立宁王为嫡,才隐约猜到些眉目来。
林缚站起来身,走到苏湄身边,一起给曾铭新跪下,说道:“小子林缚与苏湄一起多谢国公爷所赐的嫁妆!”
苏湄扯了林缚的衣襟一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小蛮绽颜而笑,泪水还挂在脸上。
曾铭新捋着银须,哈哈大笑,坦然受了林缚此礼。
待林缚、苏湄、小蛮起身重新坐下,曾铭新让随他一起过来那个青年,走到身前来,说道:“承思,你过来给制置使叩个头,以后你去崇州,就要靠制置使照应了!不过记着,要守淮东的规矩!”跟林缚说道,“这世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