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伯与王启善回宫复旨,心里还在为陈定邦与狗犊子卢雄的逃脱事担忧,刚进宫门,路上遇到张府来报丧的家人,知道张希泯回府不久就伤重不治——陈信伯愣在那里…
郝宗成回来真叫是一个拖了半口气未断的残躯,叫人想怀疑也无从怀疑。御医验伤也主要是验看郝宗成,审查也主要是审查那么个从蓟州劫狱救人的蓟镇兵卒。
相比较长期任蓟镇军监军使、对蓟镇军影响极深,又在最后关头执掌蓟镇军直接导致辽西溃败的郝宗成,张希泯只是在最后到辽西传旨的倒霉鬼罢了。就当时所起的作用,张希泯甚至远不如当时携秘旨出关、事后又公然投东
胡说降昌黎的杨文昌。
再说皇上对张协还信任,谁又会在这关头为难张希泯?张希泯就这样无关紧要的给漏了过去。
陈信伯一开始的心思也只在郝宗成身上,但是以郝宗成此时的样子,便是放过他,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短时间里绝不可能再出来掌权。
就算将辽西兵败的罪责都归到郝宗成的头上,其实也无非就是逼皇上低头认错,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重新起用李卓出来收拾残局,但是局势到这一步,再起用李卓对谁又有什么好处?
以陈信伯对李卓的了解,李卓若得起用,多半会建议周宗范、陈芝虎率西路勤王师拥护皇上南下避难,由李卓率众臣及京营军留下来坚守燕京并牵制东胡人的主力。
也许陈信伯、张协等文武官员能跟着南下,但满臣文武的家小加起来就有好几万人,李卓绝不可能让这几万人拖拖拉拉跟着一起南下突围的——且不说南下突围的凶险,便是能逃出去,自己七老八十了,本就死不足惜,但将满门家小留在燕京任东胡人屠戮,叫陈信伯真真的不能狠下心来。
不管郝宗成脱归的疑点有多大,不要说张协了,局势拖到这一步,便是陈信伯也不肯让李卓再有起用的机会。
陈信伯打开始确实没有对张希泯起疑心,但这当儿听到张希泯伤重不治的消息,半生沉浸于尔虞我诈政/治斗争里的他陡然间明悟过来,郝宗成脱归的疑点跟问题,不是在郝宗成身上,恰恰是在张希泯头上——陈信伯恨得急跺脚,心里暗忖: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自己到头来还是差张协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