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河早年开过武馆,给歌姬苏湄当过护院,后随林缚崛起于淮东。若说傅青河亲自主持的战事,也仅有西沙岛一战,在海盗强袭下还损失惨重,论战功并没有赫赫声名,但林缚用他坐镇浙东多年,能压住浙东的熬沧海、周同等名将,自然也容不得别人轻慢。
善战者无赫赫之战,傅青河能将浙东军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叫浙闽军无可趁之机,便是他的本事,这远为那些纸上谈兵的书生、士子所能及。
“傅大人所言甚是,”陈华文说道,“要是璜田寨不能及时夺回来,徽南军就给断了后路,有全军覆灭之虞,这个后果当真是非同小可。”
“杭湖与淮东要做些防范,但当务之急,是派快骑前往江宁,通报谢朝忠隐瞒军情之事,有什么大的处置,还要等江宁有令旨示下!”孟义山说道。
“徽南军有覆灭之虞,徽南军若灭,谢朝忠能不能守住昱岭关?”傅青河说道,“一切都等江宁谕旨,怕是来不及…”傅青河直指要害,直接质疑谢朝忠有没有守昱岭关的能力。
谢朝忠早年护送宁王南下就藩,仅是一营兵马之指使;宁王到江宁后才扩编卫营,谢朝忠出任指挥使,相当于一镇之将;宁王继位,谢朝忠出任御营军都统制,手握大权,成为大越有数能跟林缚并肩的领兵将帅——从六百兵卒的营指挥到手握十万兵权,谢朝忠上升得太快、太没有根基,而缺乏足够的实际领兵、治军经验,谢朝忠在御营军所任用的一些嫡系将领,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他更差,这也是当初陈西言、左承幕、林续文等人强烈反对他领兵的主要理由。
要说治军的经验,在傅青河看来,陈华文也要远比谢朝忠可靠得多。
陈华文是士子出身不假,但早年率乡兵抵御海盗,也多经历战事,虽无赫赫战功,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将海虞军发展起来,实际的治军经验以及在普通将卒当中的威望,都非谢朝忠能比。
“傅大人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了,”王约勉强一笑,“邓愈将军当年放言,昱岭关之险,有一千兵马就足守之。事实也恰如邓愈将军所言,奢飞熊号称八闽第一勇将,打昱岭关多年,何时得过昱岭?即使不能夺回璜田寨,接出徽南军,奉安伯有数万御营军兵马,守昱岭关应该有把握的…依下官所见,淮东在浙东之兵马以及杭湖军当全力攻东阳、桐庐,唯有如此,才能替邓愈将军解压啊。再依傅大人所言,即使不等江宁令旨示下,淮东要做何准备?”
“非是淮东要做什么准备?”傅青河说道,“杭湖军要先克桐庐,再克淳安,才能策应到给困在大青溪下游的徽南军;而淮东在浙东的兵马,要想策应徽南军,
则要连续攻陷东阳、兰溪、衢州等坚城要塞——要是奢家意在歼灭徽南军、从徽州打开缺口,必然会在桐庐、淳安、东阳、衢州等人留下精锐严防死守,那我们的速度再快,都远不及直接从杭湖军或淮东军调一部精兵从独松关进徽州。依我所见,杭湖军应立时放弃强打桐庐,调精锐兵马进驻到独松关或千秋关附近,再派人到江宁请旨,即便有什么变故,应对也能及时…”
独松关、千秋关出去就是徽州北部的渍溪、宁国两县,傅青河不奢望杭湖军能让开路,让淮东军进入独松关或千秋关,他只希望杭湖军能有所准备,即使昱岭关真的不守,只要孟义山有率一部精锐,及时进入宁国,也能挡浙闽军一挡!
宁国城虽然不是昱岭关这样的险隘,但毕竟挡在怀玉山跟黟山两个大山系的北部缺口上。即使浙闽军敢从宁国绕过去打江宁,也要考虑将来淮东军与杭湖军在宁国会师后猛打其后路。
孟义山晓得傅青河老成持重之言,但是依傅青河此言,杭湖军放弃桐庐不打不说,还要承担擅自调兵的责任。
独松关、千秋关跟昱岭关一样,都是两浙进入江宁的要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