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夹于江淮山浦之间,虽非帝权立基之所,也能保短期安宁。暂时避开兵祸之后,永兴帝及张晏等人,就不得不考虑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很显然,要是弃江宁西狩之事,能得到岳冷秋、董原及荆湖刘文穆等人的谅解跟支持,即使还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但也不会立时就诱发废立危机。故而帝驾一入庐州,张晏就来池州见岳冷秋,余心源往寿州见董原、刘庭州,另派使臣携旨往荆湖见刘文穆,永兴帝身边仅留左承幕、程学谦、王学善等大臣守护…
张晏赶到池州之时,赶着江州失陷、黄秉蒿降奢的消
息传来池州,而淮东兵马在溧阳外围的推进消息,由于路遥稍远,中间又有叛军阻隔,还没有及时传到池州——池州立时就面临一个社稷崩亡、山河残破的残局,叫守池州的江州军人心惶惶难安。赶着二十八、二十九日,浙闽军连续有大股兵马从江宁西进,以追擒逃亡的永兴帝为名,更叫池州境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就在今日清晨,葛存信从江宁派出来的浆帆快船,赶到池州城,通报了皇城未失之事。
到这时,整个战局的形势就基本上明朗化,浙闽军大股兵马假逃追之名进入池州,实质上是不敢留江宁与淮东军决一死战,而是要从池州过境,进入江州…
林续文的态度到这时自然是越发的坚决,要求岳冷秋率江州军将浙闽军残部封堵在池州以西,待淮东兵马收复江宁之后赶来围歼。
只要将入冬后从徽州北上进犯江宁的浙闽叛军完全歼灭,奢家也就基本上给打残了,即使奢飞熊夺了江州,奢家在各处的兵马加起来还要七八万,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淮东军收复江宁指日可期,就越发衬托得永兴帝弃江
宁西逃愚蠢而无德,废立之举,几乎就存于淮东一念之间。
要是让淮东将永兴帝废掉另立鲁王,让林缚以及淮东一系的官员包括张晏在内,王学善、程余谦、左承幕、余心源等随帝西逃的大臣,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与其叫江州军非要跟浙闽军拼个两败俱伤,张晏更希望岳冷秋能够保存实力,甚至这时候与奢家议和,叫奢家保存一定的实力,也要远比叫淮东彻底得势要好。
林续文与张晏扯破了脸在公厅之上,恶言相加、怒目相向,几乎要将袍衫解下来大干一场,岳冷秋站起来当和事佬劝阻道:“两位大人呢,同廷为臣的私谊到哪里去了,何苦这般呢,说到底还不都是为朝廷社稷着念?”又挥手将堂下军将都退出去,免得这边的笑话落到下面人眼里去,更动摇军心。
林续文气愤道:“奢家降而复叛,又纵兵屠掠东南,信德皆丧——皇上若有密旨许张大人去议降,张大人径可以去,某不拦!”甩袖而走,将张晏与岳冷秋丢在公厅里。
招降之事,张晏也是说出来刺激林续文。这时候张晏
希望奢家还能保存一定的实力,去牵制淮东,叫淮东行事有所顾忌,但真要公开派人去浙闽军中议和,只会叫淮东更有口实废帝另立——以前觉得梁太后是桩麻烦,不使其回江宁,这时候更叫人头疼。淮东兴废立之事,梁太后是淮东手里捏着的最大的一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