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胡文穆在南城外构筑防垒,但比荆州城要简陋得多,面临新附军的猛烈攻击,南城埠港的守兵,坚守了两天,就支撑不住退回荆州城里。
周繁一把火将城南埠港的棚屋点燃,昔时看上去颇为繁荣的城南埠港仅一夜工夫,就烧成白地。
周繁在荆州城东南、西南两角各筑一座营寨,以防备有援兵从扬子江上过来进入荆州,将攻打荆州城的重心,依旧放在夯筑而成、又多年未修的东城跟北城。
荆州守军所犯的错误跟孙季常守黄陂毫而二样,就是将兵马都集中在城里。荆州虽有六门,但六门都给燕胡堵死之后,就只能困守城池,失去出城反击的主动性。
虽说淮东所用的配重式及扭力式投石弩发挥出很大的威胁,但无论奢家还是燕胡,都没有能在战场上从淮东军手里缴获到实物,故而原浙闽军以及北燕所辖的工匠,都只会造传统的人力投石弩。
人力投石弩虽然笨重,而且使用时,需要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甚至相当拽力的骡马系于所见即投石弩的梢杆之后拖拽发力,但燕胡从荆州周遭捋掠人口,倒是不缺乏人力,二十余架抛石弩于十月初就在荆州北城外架起来,对荆州城即造成极大的威胁。
胡文穆在荆州城里也大造抛石弩与燕胡兵马对抗,但由于他在城里也只能造这种笨重的投石弩,而城内的空间更狭窄,不利施展,故而在投石弩的轰砸中,荆州守军是处于劣势的。
特别那种要将逾百十斤的巨石投砸出去,需要一二百人一起发力,发力索长达二三百米,城墙内侧屋舍成片,难有这么开阔的空间。
投石弩轰砸不休,周繁又使督战队拔出刀斧,强行胁迫从荆州外围捋来的民夫,冒着箭石去填护城壕沟,填出进抵城下的通道,又令南漳、钟宜、荆门、当阳、长林等城的降卒藏在半截船、洞屋车之下,接近城下,拿锹铲去挖城墙脚。
燕胡的投石弩发射的密度跟频率,都不能跟组织攻城的淮东军相比。
胡文穆在城头用厚木造战棚、患楼,只要不给重逾百斤的石弹直接打中,还能使守兵藏在其下,遮挡中小石弹的攻击。
燕胡驱民夫、降卒近城,守军即从战棚、串楼出来,走到垛墙前射箭,将拆屋毁宅来的砖石以及一截截锯短的木头抛下去,将烧得沸腾的粪水浇泼下去…
那些在城下运土填壕沟的民夫遮挡最少,在如蝗箭雨下,纷纷中箭倒毙;降卒
虽有半截船、洞屋车遮覆头顶,但半截船、洞屋车蒙覆熟牛皮,遮防箭雨以及热油效果较好,防砖石也不错,但给丈把长的短木头砸上,砸一两下,就告散架,里间的降卒就会失去遮护,就会给箭雨直接射杀…
新附军的督战军执刀斧就在阵后,民夫及降卒稍有退缩,即刀斧加之,弓弩射之,毫不手软留情;更后面,新附军的营队也是兵甲整饬、严阵以待,做好随时巢灭乱兵、逃兵的准备。
比起消耗嫡系兵马,哪怕将近两万降卒都消耗在城下,周繁都不会有丝毫的不舍跟心痛,而且也不会损害新附军的士气。新附汉军的将卒心里也清楚,让降卒以及掳来的村民去消耗城头守军的攻击力,将减少他们接下来攻城的伤亡,这也是他们一惯以来的战术。
对那些给强迫来攻城的降卒,这时候也许明白之前的投降是个错误,但为时已晚,稍有退缩就是死,也只能麻木不仕的往城下冲,只祈盼半截船、洞屋车能更牢固一点,祈盼城头砸下来的石木更长些眼睛,祁盼能快点在城墙脚挖出大洞来,可以藏身进去继续挖。
荆州东城、北城,夯筑的土垣老旧,夯土松软,降卒冒死挖土墙基,又有大量的抛石弩从正面轰砸,到正式攻城第四天,东城就垮塌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