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柯氏整了整衣袖,“我没有见过吴氏,对她的不喜全是来自于家里其他人的描述以及你娘的遭遇。大概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厌恶得并不那么深,当然,我也不可能喜欢她,但是对家宝我是真的很看得中。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些天相人家,我都是以家宝为标准去相人的,可没一个比得上他,不,应该说都差远了,所以没一个看得上,要是家宝不是那么个出身就好了,就算我点了头,你祖父祖母那里也过不去,还有你娘,她什么都不会说,但心里肯定难过,觉得我们太过轻忽她的感觉,你是做女儿的,得多顾着些。”
“刚才我也想到了,是我考虑欠缺周全,您别和娘说,免得她伤心。”
“能想到就好。”柯氏提壶给她加了点茶,“囡囡有你这么个事事为她着想的表姐是她的福气。”
“大舅母您别这么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自家人不护着还去护外人不成。”
“你都想得透,为什么有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想不透呢?”柯氏笑容里带出苦意,“我若好了我还能忘了他们?他们要是待我的孩子好,他们有出息了能不提携他们?何用现在就急巴巴的想着得到,却不去想先付出?种因才能得果,不然哪来的果子可摘?”
自从夏家和伏家成亲家开始,这些麻烦就在夏含秋的预料之中,所以这时她也不觉得吃惊,“不让他们如愿便是,总归他们也不敢得罪你,您现在也用不着他们给你撑腰不是?有大表哥和二表哥足以让您挺直脊梁骨了。”
“我也这般安慰自己。”柯氏笑,“你向来主意正,这些话我也就敢和你说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气了,以前不觉得如何,一旦有事便觉出你的重要性了,女人就得活成你这样,谁都不敢小瞧,可也不是谁都能活得你这般底气十足,无为道长收的女弟子可就你一个。”
可有几人知道她背负的东西有多重,都是看着别人好,却不知别人暗中咽下的苦,夏含秋除了笑笑,觉得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没有亲身感受的人永远无法真正体会。
回到家里才换了身衣裳家宝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怕是一直在等着她。
夏含秋叹息,“家宝,姐姐这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章家宝眼里的光一点点淡去,勉强扯了扯嘴角,“不能怪姐姐,是我妄想了。”
“之前我想得太过简单了,问得也不清楚,虽然事情不能成,我还是想问问你,家宝,在你心里起这个念头后都有些什么打算?你有没有想过,你娘可能也不会同意?”
“想过,我也劝自己放弃,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章家宝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姐,我没打算以后再回武阳,过几年等我不用再依靠你了就把我娘接过来,我再买一处宅子给她住,日日过去给她请安,尽为人子该尽的责任,若是此事能成,我是想着分开住的,不给她折腾囡囡的机会,说得狠心一些,她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她更应该担心媳妇对她不好,而不是想着折腾媳妇。”
“囡囡不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娘不会知道,我也不会给她机会知道。”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着近乎成熟的思维,夏含秋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心酸,要不是被逼迫,谁不想一辈子天真烂漫。
“此事先放一放,囡囡的亲事不会那么容易定下来,若是你们有缘份,绕来绕去还是能走到一起去。”夏含秋放下茶杯,“姐姐不拦着你做个痴情种,但是也不能将正事放下了,家宝,分清楚主次,不要被他们甩下,现在只是甩下一步,往后,你永远就差这一步。”
章家宝心里一凛,这几天一直迷茫的心顿时有了着落,“是,姐姐,时间还早,我现在就过去。”
“去吧。”
又两日,段梓易便不再出门了。
“今天木清和城中有头脸的人见上一面,明天燕军就要继续南行了,我让葛慕和夏丛一起去的。”
“葛慕?不会漏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