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突然开口的朱佳莲身上,朱佳莲自己也吓着了,她没想在这种场合说话的,不管是朱家还是夫家都不会希望她在这等得罪人的事上出头。
可她掌管着采买,在王妃说这事时脑子里就跟着在转了,待听到王妃说价钱时想也不想的便开口反对,这也是因为夏含秋平时不但不制止她们各抒己见,甚至是引导她们如此。
这不,效果出来了。
邱妍丽负责的大方向和朱佳莲相同,两年相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看佳莲成了众矢之的,一咬牙也开了口,“我也反对。”
夏含秋脸上有着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欣慰,眼里满是鼓励,“说说原因。”
这事是自己无意中挑起来的,朱佳莲不想妍丽不讨好,也顾不得那些有的没有心思,抢先道:“翻遍史书,像王妃这般为人处事皆要占个理字的极少,各位不防换个方向来想,若是王妃一道征召令下去,各家给是不给?也许你们心里会想,要是真这样你们就离了会亭,带上你们的财富去往别的地方,可大家都别忘了,你们的根在这儿,代代相传的老宅子,祖坟,祠堂,这些看似无形的东西才是心里的根,失了这些,便是无根浮萍,更何况你们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的财富,当权者随便安一个罪名给你们,你们不但失去财富,更可能失去性命。
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便是皇子殿下都受两人影响,对谁都是以理行先,从不曾巧取豪夺,这自然是好的,可这并不是纵容有些人将王妃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的理由,还是说各位以为以各家养的护卫家丁能和梁国军队对抗?王妃要真是用强的。你们能保住那点老底?诸位不妨想一想,这几年是谁明里暗里保了会亭安宁,想必各位也看得到。之前几年在明面上做文章的那些人全是王爷的人,你们的安稳日子是他们付出努力换来的。可有人在诸位面前表过功?要不是有个这么安稳的环境,你们的财富在乱世还能增长?
所以我反对王妃以高出粮商的购入价从诸位手中收粮,便是趁火打劫也没有这个道理,王妃手里那点银钱要养两支出征军队,还有各种支出,每日从我手中流出去的银钱是各位想都想不到的,各位明明被王爷王妃保护着。没理由从你们手中收东西你们还要从中得利,我是朱家人,也是你们其中之一,我这么说你们也许会觉得我吃里扒外。可我不认,每次去采买东西,我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我在为梁国出力,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拍着胸膛说自己无愧。你们能吗?”
说得太过激动,朱佳莲胸膛起伏得厉害,坐在她身边的邱妍丽用力握住她的手,她嘴巴笨,没佳莲会说。可嘴拙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有份量,“我们是女人,你们看不起的女人,便是现在你们可能都在想我们一无是处,可我们敢说,我们在做的事比你们顶天立地!”
“邱妍丽!”邱家当家人猛的站了起来,脸胀得通红,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不知死活,他们可不是那些贱商,不信王妃真敢在这时候来硬的。
“爹觉得我说错了?”邱妍丽看过去,眼神毫不退避,若是以前,她说话都不敢大声,可现在她不怕,就算一开始她还有不懂,现在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价值,这些人,一边指着从她们这里得好处,一边却还不把她们当回事,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还是说,爹爹觉得佳莲的话错了?你们是没受到王爷王妃的庇护还是主动给梁国的复国大业贡献了哪怕那么一点点?你们能说出一件事来吗?要我说你们就是被惯的,因为王爷王妃讲道理,所以你们就仗着这一点只顾自己眼皮子底下那点利益,要是王爷王妃不是这样的好性子,直接征用所需东西,你们又能如何?你们又敢如何?不说远了,便是之前闽国占着会亭时,他们一道命令征用粮草,你们敢不给吗?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朱佳莲发现握着自己的手在抖,默默的反过手去握紧,她们曾经都一样,可现在,她们都不一样了。
夫家不敢休了她们,娘家还想通过她们得好处,这就是她们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