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咬儿已经走下石台,与众人站在一处,此刻见士气振奋,军心已定,正色道:“弟兄们能作此想实乃义军之福,只是此战不同以往,以我们现有的人马想要完全击败元军是不可能的,但求能够最大限度地阻挠敌人,为义军其他各部争取到更多的周旋时间。而且……”
见韩咬儿面有难色,老叟挺身而出替他说完了最后一句:“此战只怕也是我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战。”
为防止悲愁的情绪蔓延,老叟的儿子哂笑了一声,故作轻松地道:“元贼作乱,以致使举世溷浊而不清,使人以禅翼为重,千钧为轻。如今我等以赤子之心将热血洒向忠义二字,死有何惧?”
韩咬儿点了点头,心道今日多亏了这父子二人,不然这悲怆的局面自己一定应付不来。默默地理了理事情的头绪后,韩咬儿重新回到了石台之上,双手抱拳高声道:“各位弟兄,此战意图以及后果我已对各位明言。以今夜亥时末为期限,留下的兄弟可以多领取一份钱粮交给身在上蔡的亲人,想要离去者我也不会强留,只希望你们能在明日替我们将上蔡的妇孺老残护送着前往颍州。我会亲自书信一封,叫颍州的兄弟们不为难你们。”
韩咬儿说罢,将发放钱粮一事交给了之前弃暗投明的上蔡县令,并命他着手统计能够留下作战的人数。这样的安排对义军兵卒来说已经足够仁至义尽,所以也没人反对。
韩咬儿等人忙碌了一夜,等到天朦朦亮起,昂扬挺拔的大公鸡打鸣的时候才将钱粮发放完毕,只留了一些充作军粮。
尽管老叟与韩咬儿再三劝说,但此战毕竟是蚍蜉撼树之举,剩下的人还是有一小半人想要离去。
归附的县令姓徐,虽然没有大才,但也算是个清廉的好官,所以在叛投到红巾军一方时,上蔡的乡亲父老也没有人以此取笑讥嘲他,反而推荐他继续管理本地的各项事宜。
“韩千户,大伙熬了一夜,总算是将这些琐事大致办妥了。”徐县令拿了块布手帕揩了揩头上的虚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走到韩咬儿面前,将一些名册递给他看。
“徐先生辛苦了。”韩咬儿对这位徐县令一直礼遇有加,但现在是他的上级,又不好再以县令的身份称呼他,便以“先生”当作称呼,以表明对他的尊敬。
徐县令笑着点了点头,韩咬儿的为人也同样令他深感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