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王世耀哼笑了一声,“要真的在乎,有些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出口。”
见钱盼盼还想说什么王世耀又开口率先打断她的话,“先不说这些了,你的脸……”
“哦。没事,不疼。”钱盼盼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面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一面冲他强笑。
可她一触便快速离开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她说的那样不疼。
所以王世耀便摇摇头后轻叹了口气,看着她脸上到现在还红了一片的手掌印叹气,“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我没关系的,你去劝衣静同学吧。”钱盼盼依旧一副大度的样子劝着王世耀,让王世耀也有些感动。
不过毕竟和白衣静在一起这么久,确实也有些犹豫。
钱盼盼看穿王世耀竟然真的想回去,在他犹豫着张口前脸上露出痛楚的表情,立刻弯腰痛呼了一声。
王世耀一看她这个样子,原本出口的话便一转变成对她的关切,“你怎么了?”
“刚才……”钱盼盼冲他强笑,“好像不小心扭到脚了。”
顿了顿后又立刻看向王世耀,催促她,“你不用管我世耀哥,快回去劝衣静同学吧?她肯定还在等你,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家,擦了药酒休息一下就好了。就是……”
钱盼盼说到这儿还自嘲一笑,“这个假怎么都免不了了。”
“哎你真是的,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说笑。”王世耀眉头微皱的轻斥她。
钱盼盼听了脸上笑容微淡,好像有些小伤感的低头继续说,“……苦中作乐嘛,不然……这日子得怎么过?”说完吸了口气又重新抬起头看向王世耀冲他笑着说,“这几年我都习惯了世耀哥,你放心吧,我忍得了痛,你快去找衣静同学?”
是男人都见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尤其是当你才知道对方依旧对自己有情意的时候,无论如何这个女生都比寻常的陌生女生多了点儿特别。
当然王世耀自然也不例外。
“行了别说了,我送你回家吧。”虽然心里还有些挂心白衣静,但王世耀还是决定先送钱盼盼回家再说。
“这……会不会不太好?”钱盼盼犹豫。
“我如果把你丢在这儿,才是真的不太好。”王世耀说,“走吧。”
“……嗯。”再推辞下去就令人生厌了,所以钱盼盼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后,便在王世耀的搀扶下,不得不和他有些亲密的上了黄包车。
只是在王世耀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勾露出个得意的笑。
白衣静,你当初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从苏喃星手上抢了王世耀。
现在……我就要你用同样的方法失去。
反正……你当初说过要给她和王世耀创造机会的。就当是这机会晚了五年,现在补上了吧。
钱盼盼一面在心里恨恨想着,一面重新扭过头看着王世耀微微一笑。
眼底的盘算却藏得很好。
另一边,宋薄黎和苏家谈妥后第一时间便和苏喃星他们签订了正式的合同,将玉矿的情况划分得清清楚楚。其中也包括苏喜阳的那一份。
这下苏小少年是真真正正的小股东了。
既然苏喃星等人确定将矿上所有的事交给宋薄黎来负责,当然原本矿上的那些人自然要让他和郑助理来接手。
之前苏家买下矿契后,除了宋家的管事都离开外,其余的矿工陈大都没动。
反正即便让人家走了还不是要重新再招人?所以找了个时间召集了所有人,将情况大致说清楚后,陈大便让这些人自己选择,是继续留下来干还是想离开,重新在找一份工?
当然了他们苏家不像人宋家那么财大气粗,给的工钱可能要比之前低一些。觉得合适的便继续干,不合适的便接了这几天的薪水离开。
但无论想走想留的都只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过了时间又后悔了想离开,那就没什么这么好的待遇了。
苏家降低一些薪水也没办法,毕竟他们确实没宋家那么厚的家底。不过好在虽说降了一些,但也和其他矿上的工人差不到哪儿去。
现在找份工不容易,普通人家也就图个温饱安乐,所以除去商量着离开的二十几号人外,其余的都留了下来。
原本干的好好的突然却来了个郑助理,由陈大老板领着到了矿上,不仅如此还带了十几号人找到玉矿主管,说是放所有人两天假,放假期间正常给工钱,后天准时来上班就行了。
交代完这事后就让所有人离开,甚至包括主管在内。
这一幕让一直盯着宋薄黎动向的人见了,立刻回去告知宋二爷。
“苏家?”宋二爷听完手下的汇报,原本在修剪盆栽的手微微一顿,停下后看向弯腰躬身站在那儿的手下,想了想后才勉强像起是有点儿印象,“是……白家大少爷正在追的哪家?”
“是。”手下恭敬回答。
“这就奇了怪了。”宋二爷微微侧身,一直捧着托盘站在一边的丫头便低着头上前两步,等宋二爷将剪刀放在托盘里,又拿了湿毛巾擦干净手重新丢回去后,才静静退下。
宋薄黎居然盯上了那处矿?明明之前矿契拍卖的那天他也去了拍卖会,也没见他表现出任何感兴趣的样子啊。
难道……是这几天发现了什么?
宋二爷将湿毛巾丢回托盘里后,便不疾不徐的走至沙发处,端了茶杯一面慢慢饮,一面细细在脑子里想着一些可能性,半响后才重新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难道……这矿和宋薄黎真的没一点关系?”
手下继续低头站在一旁,一句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宋二爷现在说这话,并不是要听他的任何意见。
当初玉矿一直挖不出有价值的玉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立刻便瞒了消息。谁知道事情这么巧,宋薄黎一回来废矿的事便传得满大街都知道。
宋二爷心里不是不气,他只是哪怕装都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然要是被其他商人察觉了,立刻便能从现在的商业伙伴,摇身一变成为商业对手。甚至会在背后偷偷串联起来一起埋伏自己也说不定。
但好在这么多年无论是他的余威,还是宋家的招牌,都让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不敢轻易妄动。
这一顾忌倒是让宋二爷多了喘息的机会,但他那个好侄儿却是不能不防了。所以宋二爷一直都有找人盯着宋薄黎,一旦有任何动向,立刻禀报。
当年最后还是大意了。不应该觉得宋薄黎中了枪掉进黄浦江便是神仙难救。
所以这么多年宋二爷防竞争对手、防白家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潜在敌人,却怎么没想到去防一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
但遗憾已经造成,要想以后都不再有同样的遗憾,那这次就要做得更明确才行。
“……能探听到消息吗?”宋二爷暂收心神,看向手下。
“这……”手下有些迟疑,顿了顿老实回答,“他们连管事都叫走了,所以……”
话未说完便被宋二爷打断,“三天。三天的时间给我答案。”
手下脸色一正,挺背站直后冲宋二爷微微颔首,“是。”
“回来。”正欲转身离开时宋二爷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忙又重新站好,静静聆听吩咐。
宋二爷沉吟片刻后开口,“我记得苏家和依附白家的那个王世耀有点儿关系?”
“曾经是未婚夫妻。”手下老实回答,“但现在已经早没关系了,就连王家在小东门的店铺和宅子都卖了。”
“小东门?”宋二爷像是抓到什么重点,眼里精光一闪后抬眼看向手下,“我要是没记错,……当初那小崽子也是关在小东门的?”
宋二爷这一说,手下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脸露恍然,连忙补充,“对,这苏家现在也在小东门住着,距离……”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宋二爷一眼后继续往下说,“距离以前关……他的地方,并不远。”
宋二爷听到这话后哼笑了一声,整个人都朝沙发背靠去,将自己的姿势调整得更舒服,“看样子当初不是我一时大意啊……而是……有个小老鼠?”
宋二爷拉长了腔调开口,顿了顿后闭眼不语。
这样一想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宋薄黎被关在笼子里那么几天,竟然还有力气跑了。
当然也能想明白为什么回来后,这小崽子三番五次状似无意的帮苏家的丫头。
看样子……当年这中间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啊。
怪不得自己那时还觉着奇怪,以为是宋薄黎回光返照才能跑得那么远呢。
宋二爷闭着眼,手放在扶手上,手指随着心绪流转而轻轻敲打,但这短暂的静默却让低着头站在那儿的手下额上慢慢有细密的汗出现。
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也许在外人眼里宋二爷是个温润儒雅的儒商,但只有他们这些跟着他几十年的人才知道,在他温润含笑的面具下手段有多狠辣。
当年宋薄黎出事的时候宋家不是没人帮他说话,甚至那时在宋家待了大半辈子,伺候了老家主、宋大爷宋二爷,以及宋薄黎的老管家。在被发现想帮着宋大夫人逃走的时候,也没因为对方的忠心耿耿不忍内斗,只是想给大爷留一点血脉这简单的理由而幸免于难。
不仅仅是老管家,就连老管家唯一的亲人,远在乡下的孙女也被卖掉。
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说不定早就死在某个臭水沟了也说不定。
那时没立刻杀了宋薄黎,除了要让他成为借镜震慑旁人竖威外,也是用他做饵,将那些心向着大爷和宋薄黎的人全给钓出来,逐一处理掉。
手下记得,经他手埋掉的熟人,便不止一个手指头能数。
所以此时宋二爷的沉默才显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