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淡淡的照射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薄雾还笼罩在运河两边,冷冽的晨风若有若无,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左宗棠起得很早,站在官船的船头,眺望着远近的景色。他对左右幕僚说道:“一路南来,直隶、山东乡野凋敝,民有菜色。进了江苏却是田野齐整,民舍新居…管中窥豹,可见义勇侯治下之成效而李少荃枉费了十年辛劳矣!”
幕僚陪着笑道:“江南与北方治理迥异,老李小李理念不同,自然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左宗棠点头说道:“义勇侯经济之道无人能出其右,当为我朝第一!昔年苏省兵灾不断而区区十余年即有如此成效,实乃民之大幸也!吾等当萧规曹随,细勘其中奥妙方能利民以长远矣!”遂传令弃船上岸,陆路前往江宁以便沿途体察民情。
十二月下旬,左宗棠一行抵达了浦口镇。他正在豪华的六轮马车中与亲近幕僚畅谈一路观感,不断赞叹江苏境内的民生富庶和百业兴旺的景象。忽然车驾停
了下来,亲随报告前面有军人阻挡。
左宗棠奇怪何方神圣敢阻拦两江总督的车驾,遂下车查看。只见官道上一处检查路卡,铁丝网路障横在道中,一排岗楼碉堡之类的临时建筑紧靠路边,沙袋工事里架着几挺加特林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如临大敌一般直指大道。全副武装的黑衣军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路障后一字排开,一名年轻的军官身着黑色宪兵皮质风衣,戴着大檐帽,背手叉腿站在路障前,冷冷地望着车队,他的高腰马靴锃光瓦亮,钉子一般纹丝不动地钉在结实的路面上。
左宗棠一身官服慢慢走到那个看上去还没有三十岁的宪兵军官跟前,威严地看着对方---和西北的义勇军接触久了,他也明白了义勇军的军衔制度,知道眼前这么军官是宪兵少校。
左宗棠冷冷注视着对方,语调中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沉声说道:“少校,本部堂乃是钦命两江总督!汝为何挡住本部堂去路?”
少校啪的一个标准利索的军礼,然后大声道:“报告,义勇军警卫师宪兵三团二营副营长王志明奉命执行军务!”他说完,又恢复了先前背手叉腿的模样,也冷冷地望着左宗棠,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督大人,现在是军事戒严期,没有命令,请恕职部不能放您过江!请随职部进镇,食宿已经安排好了。”说完,他利索地侧身冲士兵们大喊一声放行!然后向左宗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此同时,路障也被士兵们迅速地移开,路旁整齐地排列着两排昂首挺胸的宪兵。
左宗棠心中苦笑,知道这是义勇军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警告自己江宁是义勇军的地盘,别想甩威风---当初接受朝廷的任命时,他就知道自己接了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左宗棠在浦口一呆三天,被彻底软禁了。他倒不生气,成天没事就和几个幕僚在宪兵的监视或者保护下在浦口东游西逛,了解当地情况。当看见浦口大兴土木,热火朝天地施工时,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工人告诉他这是在修北上的铁路,还有准备建造跨江大桥,将来可以直接坐火车过长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