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大哥,门主他......”
那汉子说了一半,却被管天上抬手截止。他警惕地向我们瞥了一眼,那汉子登时会意,凑到管天下身边,低声地说:“门主他已下令各地武馆开始收留难民,并传授他们功夫。现在,各地武馆收留的难民总数已近万人。”
“这么多?!”管天上声音惊讶,但他的脸被密密麻麻的刀疤覆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
李小谦皱着眉头,低声地说:“什么这么多?那个人说了什么?”
我问:“你听不到?”
李小谦说:“跟蚊子哼哼一样,谁听得到。”
我说:“我听得到。”不知为何,自我用那竹筒苦练剑法以来,除了练得眼疾手快,耳朵也愈发灵敏了,平日里总是听到有苍蝇蚊子从耳边飞过,想要伸手去抓时,却发现那些飞虫离我竟有三五尺远。
李小谦惊讶地说:“你比周望安的耳朵还厉害。”
周望安低声说:“我也听得到。”
沉吟了许久的管天上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如此看来,我这弟弟所谋之事,只怕不是一个武林盟主那么简单。”
那汉子面露忧虑之色,他说:“莫非门主是要与朝廷为敌?”
管天上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天下他自幼心高气傲,继承了门主之后更是野心勃勃,当年追随李彦仙将军抗金之时,便曾劝过李将军趁天下大乱之时自立称帝,被李将军断然拒绝。后来,李将军投河自尽之后,他带人回到福州专心门中事务,我本以为他已死了那条心......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卧薪尝胆、养精蓄锐的权宜之计。”
“那我们应当怎么办?”那汉子忧色更浓,急切地问。
管天上说:“与朝廷为敌,只怕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只怕我双刀门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那汉子沉吟片刻,忽然说:“大哥,不如我们......”
“不可!”管天上低吼一声,打断了那汉子的话。他语气急转直下,变得十分低落,叹息着说:“骨肉亲情,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大哥!”那汉子急道,“大局为重,危急关头,我愿替你行万难之事!”
管天上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我已不是当年那个无所顾忌的少年。我会极力劝阻天下,让他放弃若他执意如此,我情愿随他一同赴死,也不能骨肉相残。”
“大哥啊!”那汉子满脸悲切,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双刀门百年的基业怎么办?也不管了吗?”
管天上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忽而阴冷,忽然犹豫,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手颤巍巍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起身离开了。
那汉子目送管天上离开,神情有些痛苦。他喃喃叹息,道:“这些年他越来越犹豫不决,看来那一千刀毁掉了不只是他的武功,连那颗心都彻底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