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咸宁定心神,沉声道:“钟会,亮兵刃进招吧。”
“呵,我今天确实是来看死人的,却不是来欣赏你阮咸的尸体,凭你还不配。”钟会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中羽扇,悠然地说道。
他身前光影一闪,已经出现了几名侍卫,呛啷声响,刀已出鞘。这几人每一人气势上都逊色于阮咸,但合在一起,与阮咸相比也不遑多让。
“嗝”在这一瞬间就可能刀光剑影之时,一声不大的打嗝声却响彻了全场,倒显得十分的滑稽。
“哎呀呀,何必火气那么大,不如喝杯酒缓解一下嘛。”一个拿着酒葫芦的人将手搭在了阮咸肩头,醉醺醺地说道,这人头发蓬松,胡须散乱,看起来是个酒鬼老头。
阮咸听到这酒鬼的声音,很识相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既然刘伶哥哥出头,自己也省下一番力气了。
那酒鬼,举起酒壶,对着钟会面前那几名侍卫摇了摇,道:“你们也喝口酒,大家都放下兵刃,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嘛。”
那几名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见到那酒鬼猛一挥酒壶,几道酒水迅捷无伦地飞出,如利箭离弦。
别看只是几道酒水,其中蕴含的力道确是丝毫不下于任何暗器,几名侍卫没能做出闪避,就已被那几道酒水打中,每人分别中了一道酒箭,都是打中了胸口。几名侍卫直接被击得飞起,正好朝着后面的钟会落去。
钟会袍袖一挥,一股气劲透体而出,就将飞过来的几人打落在地。他低头看时,几人胸口处正有鲜血流出,将青石板染成了血红色。
那酒鬼只是随手发出道酒水,就可以打死身手不凡的大内侍卫,而且还将他们打飞。这酒鬼的功力,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阮咸不行,不如让我酒鬼来领教一下钟大人的高招吧。”刘伶眼中突然精光迸射,冷冷地道。他刚刚还说不要打打杀杀,现在身上散发的气势却如同浴血沙场的杀神一般。
钟会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有些颤巍巍地道:“你...你们,这是要劫法场吗?大内侍卫,速速拿下。”
钟会一声令下,屋顶上的百余名大内侍卫一个个的跳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和太学学时立刻后退,给这些人腾出打架的地方,他们也不傻,若是一个误伤,指不定就搭上自己这条性命。
这剑拔弩张之时,稽喜快步跑了回来,他手中抱着的,正是嵇康平时日夜不离手的琴。
稽喜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形式,微微吃惊,但没有犹豫,走上刑台,将琴给了嵇康。
嵇康看着这陪伴自己多年的古琴,良久,他才伸出手轻抚了几下,他双手抚琴,先调了几下音,然后便自顾自地弹奏了起来。
悠扬的琴声开始响起,四周本来要浴血厮杀的两拨人听到这超凡脱俗的琴音,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此时刑场内外,万千人中,柳丝不动,鸦雀无声,连树上的知了也仿佛沉浸在这天籁般的音律之中。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官府显贵,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整个刑场,变得落针可闻,整个世界,似乎在此时陷入了永久的寂静。场中,只剩下了一个个音符飞扬跳动的声音,宫商角徵羽,每一个音符,短暂轻微的音符落下,都似乎让每个人的内心随之跳动了一下,每个人的心脏,仿佛也跟着这音符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