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禅师太接过信封,见封皮上写着字谕康君几个字样,她便随手将信递给了康长恨。
康长恨木然地接过来,抽出信笺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所料不差,上面写着:世事变幻,犹如沧海桑田,我这副躯壳早已败坏,再不敢提当年誓言,无论君负我也罢,我负君也好,总是有缘无分,妾已斩断尘根,此后青灯古佛,日日为君祈祷,愿君一世安好,勿以贫尼为念,此后尘世净土,如参商隔河,唯愿君安好。
话中一股故作斩断情丝,实则心系康长恨的感觉跃然纸上,上面先是自称妾,接着改口贫尼,两句愿君安好,又似欲盖弥彰,但决绝之意,却也流露无疑,康长恨想起当年初见宫小青时,为她神魂颠倒的时刻,再看着眼前这张信笺,仿佛前世今生,不知何时,他的眼泪打湿了信纸,这无语凝噎,让几名师太心中慈爱之心流露。
净禅师太虽然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但总能猜到个不离十,她安慰道:“康施主且莫悲伤,人世所有情感,都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见也好,不见也好,都是虚幻,还请施主看开些。”
康长恨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叠好放入怀中,他给几位师太作揖施礼,想说几句感激的话,然而喉头酸楚,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扭头便冲了出去。
一众女尼看着他疯癫了一般离去的背影,无不为他感到担心。
至于信笺上所书,那两名前去喊宫小青的弟子已经看过,后来告知了几位师太们,所以她们能够得知。
康长恨离开清净庵后,到了傍晚,一名出门归来的弟子说道:“有一名男子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痴痴地看着远处,寒冬腊月,山风疾劲,真不怕冻坏了他。”
众人都知道那名男子自然就是康长恨了,她们劝无可劝,此事只能等他自己逐渐接受,她们所担心的,只是怕康长恨因此发了狂,那么连日来他们对康长恨所做的去除根本烦恼之事都将变成徒劳了。
显然她们多虑了,因为当天夜里,就有一名黑衣人救下了被全真弟子围攻的汪九成和刘苏儿,而这名黑衣人十之就是康长恨。
刘苏儿听到这里,失声说道:“黑衣人绝对就是他,呀!不好!那群牛鼻子道人当真不好惹,连我和汪帮主两人联手都冲突不出,康长恨前去,岂非自寻死路?”
净禅师太说道:“如果真是他所为,说明此人已经不计较和你们之间的仇恨,那是真心向善了,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定会保佑康施主的。”
刘苏儿受的伤都是皮肉之伤,他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他对净禅师太说道:“不行,我要去看看情况,康长恨既然救了我们,我们对他又则能袖手不问?”
净禅师太摇了摇头:“就算他被全真教的人捉拿,你一个人孤身前去,又济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