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凌霜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凌霜开心的帮他把马车拴好,然后带着他走进聚贤楼,吩咐一个老仆人,道:“你带着这位大哥去沐浴,好好洗干净,然后找一身换洗的衣裳给他。”
那仆人一看那胡人,立马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向后退了几步,嫌弃道:“凌姑娘,这可是胡人。”
凌霜不解道:“我知道啊,胡人怎么了?”
那仆人愤愤道:“老奴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服侍的可都是些达官贵人,要老奴服侍这肮脏下贱的胡人,恕难从命。”
凌霜杏眼圆睁,小脸气得通红,可又偏偏拿他没办法,毕竟他在聚贤楼已经待了大半辈子了,自己说到底也只是这里的客人。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慢慢从楼梯上传来,只见潘岳气定神闲地慢慢走了下来。
潘岳见凌霜一脸不高兴,问道:“霜儿,怎么了?”
凌霜尚未说话,那老仆人就抢道:“潘大人,你给评评理,凌姑娘让我服侍这胡人沐浴更衣,这不是糟践老奴吗?”
潘岳看了那胡人一眼,并没有说话,然后小声呵斥凌霜,“你这丫头,当真不懂事,怎能让老人家服侍胡人呢?”
凌霜不服气,正要争辩,潘岳又道:“这样吧,这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亲自服侍他。”
凌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都快要憋出泪水,最后用力一跺脚,气道:“我来就我来。”
那胡人心中刺痛一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已经没有过任何感觉了,他趁着众人不注意,试图溜走。
凌霜眼里噙着泪水,跑过去一把将那胡人拉了回来,似乎真的要带着他去沐浴更衣。
那老仆人一下子便慌了,因为他知道潘岳对这个小姑娘有多宠爱,他活了几十年,见过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察言观色的本领也非比寻常,知道潘岳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他也明白潘岳是太傅大人的贵客,自己要是得罪了他,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念及此,老仆人慌忙从凌霜手中拉过那胡人,谄笑道:“凌姑娘身份尊贵,怎么能让凌姑娘受累呢,这种事情,交给老奴来办就行了。”
老仆人带着胡人离开,凌霜则板着脸,嘟着小嘴和潘岳置气。
潘岳笑了笑,摇头道:“你这丫头,就爱多事。”
凌霜任性道:“什么叫我多事?那个胡人那么可怜,就因为他是胡人你们都这么瞧不起他,不把他当人看吗?”
潘岳小声道:“他是胡人还是汉人我并不关心,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我在楼上都看见了,楚王司马玮,连杨骏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这胡人见了他,一点都不害怕,就连刀子从面前划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胡人。”
凌霜知道自己误会了潘岳,小声道:“那现在怎么办?他那么可怜,要是把他赶走,又会有人欺负他的。”
潘岳无法,无奈道:“那便依你,把他带在身边,但事先说好,到了豫州,我就会赶他走,现在是非常时期,行事需万分小心,以后再不要带陌生人回来了,知道吗?”
凌霜点点头,赶紧答应,又问道:“主人,刚才那个楚王,好生厉害,我看那些衙役都怕他的很。”
潘岳笑了笑,道:“楚王司马玮,先帝的第五个儿子,当今天子的异母弟,手握生杀大权,又执掌军队,为人乐善好施,深得民心,这一次从豫州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
凌霜委屈道:“不过他身边那两个人好凶,一看就不是好人。”
潘岳笑出声来,道:“这你倒是说的没错,那两人叫公孙弘和岐盛,刚才那个拿刀的便是公孙弘,他们二人品行不端,楚王重用他们,必回招来大祸。”
不一会儿,老仆人便带着那胡人出来了。
凌霜看了看他,见他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后,明显精神了很多,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问道:“对了,我叫凌霜,你叫什么名字?”
胡人依旧是神情呆滞,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串话,只不过凌霜一句也听不懂。
凌霜望了潘岳一眼,潘岳摇了摇头,道:“他这是胡语,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潘岳又看了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