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怪过沈明煦的直爽，心中赞赏，但又从来不敢表露出来。

他甚至希望，沈明煦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这样他就可以借力保护他一生，留住沈副将的最后血脉。

但沈明煦太优秀了，优秀到他不能就这样压制，他想给沈明煦空间。

但他却忘了，离开了宸王府，府外如同豺狼虎豹，从来不安稳。

南宫承煜低头，痛苦下，心中受尽折磨，回忆起了很多事。

正在此时，外面云荷来值守了，看见南宫承煜，赶忙跪下：“殿下安好。”

南宫承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道：“府里还出了什么事？”

云荷抿唇，谢轻谣交代了她不要多说，不要给殿下徒增烦恼，但是……

“说吧。”南宫承煜道。

云荷磕头低声：“殿下赎罪，小姐虽然吩咐过不让说，但是奴婢实在替小姐委屈……您走了的这段时间，府中一直不安生，先是被诬陷给学子们下毒一事，闹得好大风声，好在解决了。谁知没过多久，堂试成绩出来了，沈公子知道科举有不轨之事，大为不满，和一些学子去官府闹事，之后沈公子就不见了……等小姐找回来人以后……就已经是这样子了……”

南宫承煜闭眼。

原来在他走了以后，有这么多人想要对宸王府动手？

桩桩件件，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对如今宸王府来说都是灭顶之灾，难怪谢轻谣如此憔悴，其中的心力想来废了不少。

他让云荷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在灵堂里守着，良久。

他回忆起了很多。

当初成为宸王，以为是安宁，是关爱，是兄弟同心，然而却是手足相残，勾心斗角，毫无怜爱。

自己去了梁城，转眼间他们就对谢轻谣动手，以至于险些落罪，谢轻谣仓皇离京。

回了京中，又是各种外派，任凭哪一件都是只许成功不许败，太子在其中动手多次，并非是子虚乌有。

他选择了退隐，不再参与争斗，试图躲避权力中心。

科举一事，老臣学子皆被杀害，明里暗里又有多少事在指向宸王府。

南宫承煜睁眼，看着素白的灵堂。

白布黑布包裹着的灵堂显得肃穆庄重，烛火摇晃，香烟犹存。

从京外回来，心意已经通畅了不少，他在想，究竟该不该改变了……

门外忽然一阵大风，将门嘎吱吹开，白布飘起，烛火被熄灭，在黑暗中，他像是看见了一个角落。

像是看见了两个人影。

一大一小，两人正在说话。

“用兵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便是要有气量去面对，退让一次，日后必是步步退让，

永无止境！”

“父亲，我知道的！”

人影飘散，南宫承煜起身，走向外面，狂风起，他站定，回头看了一眼灵堂，沉目，离开。

……

南宫承煜的想法不用明说，谢轻谣就已经明白了。

决定时，南宫承煜问过她一个问题：“若是覆灭……”

“不会的。”谢轻谣打断道，她根本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谢轻谣苦笑一声：“还有什么比我们现在更糟糕吗？”

是啊，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