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的身躯被吊绑在架子上,毫无生气。似乎连昏暗的灯光都蒙上了一层血红之色。唐君荷不禁打了个寒颤。
“挺遵守约定的嘛,嚯嚯嚯!”彭信威略哑的嗓音从庚字号囚室传出,囚室的门在两人面前自动打开了。
囚室中有三人围桌而坐,正是卓清风、钱丘遂与彭信威三人,他们居然在悠闲地喝茶。
“连你也来了。”钱丘遂看到唐君荷,似乎有些惊讶。
“他中了我的毒,又拖了这么久,哪里还走得动路?当然得有人扶着上山来。”彭信威得意洋洋。
“我按照约定把巨阙剑带来了,快给我解药……”被唐君荷搀扶之人有气无力地说着,慢慢扯去了斗篷。
要说此人是何天遥,似乎让人难以相信。三日前还十分光洁的面孔上,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红点是中毒的迹象,密集处连成一块块大红斑,浮肿、溃烂似乎让整个脸盘肿大了好几圈,连五官都走形了。
“哼哼,若是识相点儿,早早地送
巨阙剑过来,也不用遭此痛苦,何必非要挨到最后一刻呢?”彭信威好像对毒药的效果十分满意。
“先交剑!”卓清风喝道,“莫要耍诈!”
“不用扶了。”何天遥轻轻推开唐君荷的手,而后将巨阙剑从背后抽出,缓步走到桌旁。
卓清风一直紧紧盯着何天遥的手,提防着他突然发动攻击,但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突袭了。
巨阙剑顺利地交道了卓清风手中。卓清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竖起剑身,轻轻抚摸着。“好剑,果然是把好剑!”他欣喜道。
卓清风把玩了片刻,将巨阙剑收好。在此期间,彭信威与钱丘遂似乎对绝世仙剑不太感兴趣似的,两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何天遥与唐君荷。
“巨阙剑你们也拿到了,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唐君荷道。眼看何天遥就要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她连忙走上前去扶住。
“先别着急。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钱丘遂戏谑道。
“什么问题?”唐君荷换到了何天遥的另外一侧,不动声色地向钱丘遂挪近了一步。
“呵,一个自废了修为、并且负有严重内伤的女子,是如何做到在将一个八尺有余的男人搀扶上一千七百余丈的高山之后,气息依然丝毫不乱的呢?”钱丘遂道。
唐君荷脸色骤然一变,松开何天遥的胳膊,向后猛地一跳,斗篷甩起,数颗丹丸激射向钱丘遂。
“小心有毒!”彭信威高喝提醒,钱丘遂曲身后仰,避过了丹丸,丹丸纷纷射到了墙壁上,嵌入其中,有几颗撞在了绞架的天外陨铁锁链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何天遥在唐君荷放手之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是暗器!”当钱丘遂看到几颗丹丸在地上弹跳,十分恼火,那分明是些铁蛋钢球。
“哈哈,自以为是!破!”唐君荷在囚室门口处大笑一声,丹丸纷纷在此声中“噼啪”炸开,一股股淡黄色的粉末从其中飞扬而出。
钱丘遂暗道一声不妙,团身就地一滚,蹿到何天遥身旁,抓起他的身体挡住了追飞而来的粉末,屏住了呼吸。
随着淡黄色粉末的飞散,一股怪异的气味也在囚室中弥漫开来。彭信威稍稍一嗅,冷笑道:“雕虫小技!”他狠力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应声四分五裂,茶壶与几个茶杯腾起半空,彭信威回身一脚踢碎,碎渣和着茶水飞向了粉末,两者交汇,竟然“嗤嗤”冒出青烟,粉末凝成了颗颗晶莹的小块儿,像宝石一般“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彭信威大笑:“你竟然将奇毒‘飞霜黄’藏在另外一种奇毒‘碎声丸’之中,好创意!不过可惜,‘碎声丸’须触及皮肤才会化成毒水;而水虽然不是‘飞霜黄’的解药,但却可以使其凝固结晶。哈哈,这是命中注定天要亡你啊!”
“哦?是么?”唐君荷不慌不忙地淡淡一笑,她正望着房中另外一边的钱丘遂。
“咦?”彭信威也发现了钱丘遂的怪异之处。他面色通红,如同吃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数息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口吐血沫,翻着白眼,唇色青黑,显然是中毒了。
奇怪,钱丘遂刚才反应还算快,分明用何天遥的身体挡住了“飞霜黄”,他是怎么中毒的呢?
“不对,他中的毒不是‘飞霜黄’!”彭信威失声叫道。中了“飞霜黄”的毒之后,首先会皮肤灼痛,血管暴起,呼吸急促,双目流血,五脏衰竭直至身亡。可钱丘遂的中毒迹象分明不是这样。
令彭信威惊讶的还在后面,他身后忽然搭过来一只手,卓清风整个人瘫软地靠在了彭信威背上,眼泪鼻涕一把,连同呕出的血污脏物流了他一身。彭信威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了卓清风,卓清风一头栽倒在地。
“啊?”彭信威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卓清风什么时候也中毒了?而且中毒症状和钱丘遂还不一样!
彭信威的视线扫到了卓清风背上露出来的那截巨阙剑。
“你竟然把毒涂在剑柄上!”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卓清风唯一触过的就是巨阙剑,可如此一来,同样握过巨阙剑柄的何天遥应该也中毒了才是。
彭信威瞥了一眼倒在钱丘遂身旁的何天遥,由于他早已面目全非,所以也看不出他究竟中没中剑柄上的毒。
“可恶,大意了!”彭信威恼怒地想,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好奇地看一看巨阙剑。不过他还是没弄明白,钱丘遂是怎么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