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我受了点儿不致命的伤,赵姑娘安然无恙。”萧天河轻描淡写地回答,“现在我们打算顺流而下,探寻暗河的终点。好了,有事我再叫你们。”因为看到石台马上就要被切断,萧天河停止了与孟章界的交流。
“坐稳了!”随着赵湘琳最后一刀落下,石台从洞壁上分裂,立即随着湍涌的暗流向岩洞更深的地方漂去。发光的萤石并非遍布岩洞的每一处,石台越漂越快,周围也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赵湘琳盘腿坐在萧天河面前,两人互相紧紧地拽住彼此的胳膊才不至于被飞速乱转的石台甩落。暗河的流径蜿蜒曲折,石台与河岸的每一次撞击,都会令
二人心头一颤,天知道这块石台会不会突然碎掉。
偶有萤石从眼前一掠而过,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光明。在黯淡到几不可见的亮光之下,洞顶与洞壁上各种突兀的凸石就像是森然搏的怪兽一般。暗河的水声与洞内的风声混杂成古怪的呼啸,在耳边久久不绝。萧天河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适合形容当前场景的词——鬼门关。
常言道:
“鬼门关前走一遭,
难逃魄散魂飞高。
寿辰未尽幸得返,
半命已逝阳间道。”
这本是大赤界形容病入膏肓之人难以痊愈的几句俗言,此时用来形容萧天河与赵湘琳的处境却是十分贴切。因为二人发现,石台已经不再与洞壁碰撞,而是一直在一个相对广阔的空间内不断盘旋。
“深潭!”萧天河惊呼。
赵湘琳也失声叫道:“还是个有大漩涡的深潭!我快要抓不住了!”由于石板越转越急,相信用不了多久,两人就会被一起甩落。更糟糕的是,石台似乎会比两个人更早一步“坚持不住”,边缘部分不断地被汹涌的激流剥离,原本还算宽敞的表面很快就只剩下了仅供两人坐的大小。漆黑的潭水根本看不见有多深,但从漩涡的大小来推测,坠落进去恐怕凶多吉少。可眼下两人连在石台上稳住形都很费力,更不用说下水逃脱了。石台渐渐近漩涡中心,旋转愈发剧烈,萧天河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闭上双目才能使头晕缓解一些。此时此刻,真的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即将被卷入漩涡中心的时候,“苦撑”了这么久的石板终于不堪重负,从当中断裂成了两半,两人掉落在水中,潭水冰冷刺骨,激得伤口剧痛无比,萧天河疼得近乎要昏厥过去。没有石板支撑,见萧天河的手又松了劲,赵湘琳干脆一把将萧天河揽入自己怀中,试图游泳逃脱漩涡的吸引。可一切都是徒劳,从漩涡中心的深处再度传来古怪而又熟悉的“咝”响,就如同九幽冥府的召唤,似乎连魂魄都要被勾了去。随着吸力的爆发,漩涡中心赫然“坍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洞,周围的水瞬间被抽空,两人直接从半空跌落下去。
“不——”,赵湘琳紧紧拥着不省人事的萧天河掉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潭水重新将深洞填满,澎湃了几浪后,再度形成了原先的漩涡。
……
“啪”,有人狠狠两掌掴在两边脸颊上。萧天河昏昏沉沉地醒来,刚朦胧睁眼,却被四周耀眼夺目的光亮刺得生疼,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体的异样之感告诫着:他被绑起来了。
“呵,我还以为死了呢。”耳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谁绑了我?又是谁在打我?他想要做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萧天河的心中。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怪的脸。
瘦长得不成比例的脸颊上,嵌着两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长长的鹰勾鼻子下面,长着两捋细长的胡须,一直垂到前。头上只有天灵盖当中有一撮头发竖起,束成一个小辫儿,萧天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发型,太像过年时家里所贴年画上大头娃娃的“冲天辫”了。
“趁着能笑就使劲儿笑吧,过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那丑模丑样的人站起来。好家伙,他的个头还真高,萧天河估计并肩站的话,自己只能达到他的。那人躬拽住绑缚在萧天河腰间的绳索,轻轻松松地将他提溜起来向前走去。
萧天河左右看了看,不在心中赞叹起来,原来此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中的景象令人难以置信:不远处有一座硕大的由岩石垒起的“宫”,虽不华丽但却极其雄伟。岩洞的洞壁都被打磨光滑,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壁坑,坑中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夜明珠——这也正是洞中光明的来源。
“我记得被卷进了大漩涡之中,怎么会到了这里?赵姐又在何处?谁会在这种地方建起宏伟的石呢?”萧天河心中既好奇又担忧。
当那瘦高个儿的丑人提着萧天河走到大前时,从中又迎出来一人。
这人相貌之丑比起瘦高个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张宽如脸盆的大脸,却长着一张“樱桃小嘴”,两只小眼睛比瘦高个儿的那对“绿豆”眼大点儿有限,鼻梁塌陷,颧骨突出,个子非常矮,大约只有瘦高个儿的一半高。
“这,这个还,还活……着?”矮个子不仅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是个结巴。
“是啊,还活着,我也没想到。”瘦高个回答。
矮个子走到萧天河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这,这个,小子,命,命硬的啊!”
“要不是那个女的死命护着他,他早就裂成八块儿了。”瘦高个儿不屑地一笑,“老爷子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