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遥首先提出疑问:“颜兄,你可曾想过,那个字究竟是谁刻下的?”
颜子召道:“多半是皤髯子的徒弟在他死后刻下的。”
“皤髯子前辈不是独自隐修么?哪里来的徒弟?”
颜子召反问:“不是徒弟的话,那又是谁埋葬了他呢?”
何天遥想了想:“那个墓碑很奇怪,师父死了,当由徒弟立碑才是。可碑上所刻字迹的口吻表明墓碑是皤髯子前辈自己所立。”
“那块石碑其实不太像是墓碑,上面只是刻了皤髯子前辈的名号,并未刻‘之墓’二字,况且墓碑前没有供奉烧香之物。”颜子召忽然眼睛一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皤髯子前辈自觉命不久矣,所以自己躺进石棺,盖上了棺盖?”
“那坟堆又是如何垒起来的呢?”
“那就简单了,靠着青莲湖,冬季就有冰块可用。只要用冰块搭一个架子,将石头放在上面,等来年春季解冻,石块就能顺利地盖在石棺上。”颜子召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感到洋洋得意。
“我宁愿相信是皤髯子前辈的朋友所为。”何天遥笑道。
“哎,对啊,没有徒弟,可以有朋友嘛。呐,‘黄狼’、‘应海’好像都和皤髯子前辈有交情,说明皤髯子前辈并非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个‘蟒’字就是‘黄狼’主事在将骨架抛给我们之前刻上的。”何天遥道。
颜子召怔了怔,的确有这个可能,戈大霞那伙人也曾经打开过石棺,难道真粗心到没有发现胸骨上的字?可如果基于何天遥的假设,“黄狼”主事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呢?“先不想了,就算是‘黄狼’主事所为,包括他让我们去霏晴派这件事,他一定有什么目的,等到了霏晴派,也许就能解开。”
何天遥点点头。“蟒”,他和这个字最近颇为有缘。黄云关军士一直在搜寻黑鳞巨蟒,他总感觉这两件事之间隐隐有什么联系。
与颜子召相处得越久,何天遥就越能感觉到他见识广博。天南地北,江湖格局,他似乎无所不知。在他的讲述之中,甚至包含一些有关八大帝皇的秘闻,简直让何天遥大开“耳”界。当然了,其真实性得打上一个问号。就这样,两人穿过了玉阳洲的边界,进入了琅苍洲地境。
经过一个小村时,何天遥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琅苍军已经与神炎军停战的消息,真是世事难料,不久前还针锋相对的两洲军士,突然间在两位帝皇的和解令之下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因为战事平息,关口、城门的盘查也松了许多,大大方便了两人。
如今唯一不便的,就是钱。两人都已经无钱无粮,离开了青水山域,他们就一直饿着肚子,直到入村后,才求得一好心人家分了一顿饭吃。出村之后,两人继续忍着饥饿前行了三日,终于到达了一座大城——米迒城。
“不行了,我已经饿得走不动了。”一进城门,颜子召就抱怨道,“可恶,连城名都带个‘米’字!勾得我更饿了!”
“再这样下去,咱俩怕是要沿街乞讨了。”何天遥也很无奈。他格外怀念从前辟谷不食的能力。
“何兄,你身上可有什么能当的东西?”颜子召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何天遥。
“要有的话我早就当了。”
颜子召长叹一声:“早知道当初买下凤鸣阁时就跟掌柜砍下一根白珀柱来,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窘迫啊!”
“颜兄!”何天遥用胳膊肘捅了捅颜子召,眼睛瞄着前方一座小楼,楼前匾上分明写着“宝应门”。
“先要完成委托,才能拿到报酬。就算我们两个能完成任务,等钱到手,恐怕早就饿死了!”颜子召道。
“哎呀,我们的目的又不是拿钱,而是吃饭!”何天遥拽着他往前走。
颜子召反应过来了,遂大喜,何天遥说得没错,像青莲三湖那样的任务,出发前戈大霞就已经备足了所有人的食物,一路上根本不用为食物发愁。
两人满怀希望进了宝应门,拿出了铭牌,往柜台上一放。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总不见得询问人家“这里有没有管饭的委托”吧?
“颜子召。”柜台里的年轻男子念了铭牌上的字之后,狐疑地盯着两人:“你们可是从玉阳洲琴音城而来?”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何天遥讶异道。
“有人悬赏高价打听颜子召的下落呢!”小伙子喜上眉梢,“这回我可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