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两人惊奇的空,萧天河小声问白水集:“在黄泉深渊时你不是说玄蛇戒在西北方向一千五百里之外么?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去取来的呗。”白水集道。
萧天河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想了片刻才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从渊底上来之后,去了一千五百里之外的地方,找到玄蛇戒之后,又返回来了?”
“就是这样。”
萧天河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渊底分别到现在,连一天工夫都不到,你竟然赶了三千里路?”
“我会飞嘛,这点路程算什么?”白水集道,“要不是一时玩性大发多绕了点远路,我回来得更早。”
即便是飞,一天三千里也已经够惊人了,更何况白水集还去逛了别处。怪不得他在渊底时声称“皎猪戒”和“玄蛇戒”在“附近”呢。
这时,“雪上飞”和“玉娇龙”一起走了过来。“玉娇龙”递过玄蛇戒:“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这玄蛇戒太过珍贵,我不能收。”
“我留着它有何用?”白水集搭上了萧天河的肩膀,“这是萧天河拜托我取来送给同伴的,作为他占了椋鹿戒的补偿。”
“萧天河取得椋鹿戒是凭他自己的本事,无须向我们补偿……”
白水集板起脸孔:“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萧天河的同伴,那就安心收下!只要别再哭就行了。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啼哭了。”
“玉娇龙”只得冲白水集笑了笑,收下了戒指。
白水集又对“雪上飞”道:“你别着急,我迟早也弄一枚八兽珍戒给你。”
救命又送奇戒,这份恩情比天还大。“玉娇龙”与“雪上飞”正要一起跪谢,白水集却闪身将萧天河推上前来:“要谢就谢他吧!”
萧天河连忙去扶:“‘雪’兄,‘玉’姑娘,礼大了,你们快快请起……”
“萧公子,事到如今当以实名相告了。我叫黄兆离。”这才是“雪上飞”的真名。
“我叫薛瑞烟。”
萧天河将两人搀起,想起了玉龙令上所刻的那个“陶”字。“原来你不姓陶啊。”
薛瑞烟道:“玉龙令其实是我娘的遗物,‘陶’是她的姓。后来她嫁入薛家,生下了我。为寄托吉祥之意,取名‘瑞烟’。三十五年前,父亲因为江湖仇怨,被仇家找上门来,一把火烧了整个薛家庄,逃出来的人也被仇人和其党羽赶尽杀绝。我因为还算有点姿色之故,没有被杀,却眼睁睁看着爹、娘在面前惨死。幸而遇上一位义士,夜里偷偷杀死看守,把我放走。说来可笑,娘为我起名‘瑞烟’,最后她自己却是丧命在黑烟之中。”
一旁的黄兆离惊呼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位姑娘!”
“正是。我当时一心求死,你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姑娘,你不珍惜性命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我冒着丧命的风险救你,你对得起我的性命吗?’正是这句话,打消了我自尽的念头。后来再相见时,我已经面目全非,你也认不出来了。”
黄兆离踌躇片刻,叹道:“说来惭愧,我那晚是打算去庄上盗点东西卖钱的,正好发觉庄外有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埋伏着。我本可以提醒一下庄里的人,却因为惦记着趁乱盗物,所以……唉,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会如此恶毒,竟将除你之外的全庄男女老少数百人全都杀光。最后碍于良心谴责,我才救了你的性命。”
“那并不怪你。”薛瑞烟道,“后来我才了解到,其实那桩仇事的过错在于我薛家,是我爷爷早年间听信谣言,误杀了仇家的父母。仇家为父母报仇,杀了我爷爷。爹又为爷爷报仇,杀死仇家夫妻二人。最终将怨气发在整个薛家庄的人是仇家的儿子。虽然我后来报了仇,可脸也变成了那副苍老的模样。奇怪的是,明明为爹娘报了仇,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困扰两家整整三代人的仇怨,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人,这个结局何等凄凉!”
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人人皆知。可是真当自己处于仇怨之中时,又有几人能看得开呢?
黄兆离道:“恩怨情仇,只要人身在江湖,谁又能摆脱得了?你先是维护我的名誉,这回又因为我的仇怨再一次中毒,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薛瑞烟苦笑:“不必在意。反正我的脸本来也没法看了。”
她越这么说,黄兆离就越过意不去:“神医自有妙术。薛妹妹,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位神医么?我们接下来就去找他。他医不好你的话,我们就再去找其他的神医。我黄兆离向天起誓,哪怕寻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帮你恢复容貌的方法!”
“黄大哥,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薛瑞烟其实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白水集道:“那八兽珍戒的事就先放一放。你说的神医在哪里?”
“在玉阳洲鹭还滩。从这里往南,越过银狼雪山,穿过疾风高原,进入八木森林。森林里有个鹭还湖,鹭还滩就在湖西畔。”黄兆离道。
于是,四人步行至下一个村落。当初从钱府带出来的钱花得差不多了,黄兆离和薛瑞烟凑了凑钱,又买了辆马车。这一回,大家说什么也不让白水集驾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