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窃窃私语让严峻的脑袋一而再的往下坠。
“你这样都要贴到书本上去了,那些人就是说着玩的,我们谁没被爸妈打过啊。”坐在他侧面的同桌瞥见他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我们这种成绩差的人,就这个待遇。”
“谢谢你。”已经做好决定的人,深吸一口气重新将脑袋抬了起来。
中午放学后,严峻直接书包都没带。
他捧着昨天那件好心神父的大衣,走进了那家无人的教堂,敲响了那扇黑色的小窗户。
“对不起,请问你在吗?”
顾星回答,“不在。”
“你的衣服我没时间洗,但是我保护的很好它没有脏,我还给你。还有你借给我的钱,我用掉了一半剩余都在这里了,对不起那些钱我没有办法还给你了。”
严峻将大衣小心整齐的放在椅子上,又将口袋里的零钱都掏出来整齐的放在黑色大衣上。
“画室那边我也没机会再住了,这个钥匙我也放在这里你记得拿走。”
顾星听着他的交代,直接合上手中的书籍从小黑屋内走出来,走到他跟前抬起他那张脸,瞧见他脸上还没消肿的红色,嗤笑一声,“挨打了?”
“嗯。”严峻诚实点头。
顾星看着他眼底的决绝,扯了扯嘴角走到那张凳子跟前,将上面的零钱拿走,大衣也重新穿上,“东西都还给我了,房子也不住了,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去死?”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脸上写着呢,是个人都会看出来。”
严峻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什么都没摸的出来又将手放下,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被高高挂在十字架上的人。
“虽然我不懂他为什么被挂在上面,也不知道他疼不疼为什么没有人救他。可是我现在好像懂了。”
有些事情当人做好决定的时候,从那一刻起就没有再悔改的打算。
“死了之后呢?你觉得你的家人会抱着你的尸体痛哭流涕吗?还是站在你的墓前说他们后悔曾经那样对待过你#j时g?又或者他们终于接受了你的平庸?谅解了你的无能。”
顾星每说一个字,严峻眼底聚集的泪水就越多。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倔强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滑落的泪痕,扬着下巴道,“不重要了,反正他们都想着让我去死,我死了大家都会很开心。”
顾星转过身去,跟他一起看向教堂上空的雕像,语气依然平静,“鼓足勇气了吗?”
“…………”没有。
在来之前严峻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可是在这个好心的神父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一只手掌放在他肩膀上,稳住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做好决定的话我可以帮你,帮你的父母认知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们永远都记住自己失去了什么,让他们后悔曾经那样对待你,让他们在你的墓前痛哭流涕,但是你愿意吗?”
严峻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愿意。”
当天晚上严峻又正常回到了红波巷,回到家后老严跟严母还是将他的书包打开,翻开他的课本书籍努力寻找着他不认真的时刻。
吃下一顿难以下咽的晚饭,严峻提着已经被人全部检查过的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跟前整整三个小时,然后一个字都没写。
墙上的时针划过凌晨一点时,严峻从次卧里走出来,幽灵一样的穿过客厅无声无息打开玄关门走了出去。
红波巷门口的保安看到他半夜一个人出门,在路边骑了一辆没有锁的单车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无一人的家用屠宰场内,严峻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
机器开启时,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随后闭上双目。
乐园街七号,金执明将客房内新买的大床安装好,又铺上全新干净的被褥想着等明天路过景明路时,就去画室告诉顾星这件事情。
他忙完将地上的纸壳还有绳子都收集起来放在门外,关门前金执明看了一眼孤儿院的方向。
“周觅的案子最近好像一直没动静?”
也不知道公安支队那边案子进行到了哪一部。
金执明洗漱后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困的想着明天也要去菜市场买菜了,冰箱里的菜已经不多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一支新蜘蛛网,左眼突然出现其他的画面。
正当他仔细看向左眼画面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左眼中。
“顾星。”
金执明刚喊出这个名字就看到那人从口袋内拿出香烟,目光冷清的注视着他。
他?
金执明这才转移注意力看向画面中的另一端,一道躺在不锈钢桌子上的身影闭着眼睛安静无声的平躺着。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什么情况。
但是左上方那个带着无数锯齿的机器缓慢靠近的画面,却让金执明整个人全身汗毛当场竖立起来。
他想要喊着顾星的名字,让他去将躺在那里的人拉开,可是他的身体现在被#j时g困在自己的床上根本无法动弹。
金执明看着那道距离对方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机器,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试图让自己附身到对方身上。
当他附身到那躺在桌面上的身体时,机器距离他的腹部只剩下一手掌宽。
整个机器将他挡的严严实实,金执明睁着眼睛想要翻身下地已经再也来不及,他看向远处那道抽烟的身影,求救似的冲着那人伸出了手,“哥哥帮帮我,我不小心附身了过来,我是金执明。”
站在五米外的顾星抽着烟看着那切割台上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企图从机器的包围中逃出生天。
“没用的。”顾星看着那满头大汗缩着身体想要逃离的人,将右手放在桌面上的按钮上直接按了下去。
锋利的机器直接切断了那道无处可躲的身躯。
也将金执明喊出口的那一句话成为这间屋子内的最后一道声音。
工作台上的机器一触即发,切完就自动收回原位等待第二次的开启。
台上被断成俩段的人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远处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面孔的人。
下一秒金执明眼前一黑,意识重新回到了乐园街七号。
作者有话说:
沃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