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里朱以溯改变了很多,原先只是一门心思想守好新平堡千户所。到了地方才发现新平堡就是一个钱袋子,这让穷困惯了的朱以溯如何能放弃?
所以何冲炮制出来的麻承宣冤案,朱以溯毫无节操的签字盖印表示支持。一来是不得已,二来是他确实对参将的位置眼馋的紧。
如果不搞掉驻扎在新平堡的参将麻承宣,他这个新平堡千户脑袋顶上就有参将压着,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明军内部军阀势力的形成有天然的政治因素,比如卫所官的世袭制,父子相继,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长久经营下去,就成了大大小小的军阀势力。
彼此又相互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又因为粮饷问题,卫所制度败坏,造成家丁横行。这种后天人为环境,造就了军阀。小的千户养十几个家丁,百户五六个家丁,高级军官更多。一个卫所,家丁部队统合起来就上千人,全国二三百卫所,就是二三十万家丁。
而朱以溯能压服天成、镇虏两卫,先凭借的是搞掉麻承宣带来的杀气,随后是圣眷。随着万历皇帝驾崩,又有镇守太监刘时敏当后台,紧接着又将进士出身的孙传庭拉过来。
这样有宗室、太监、进士的三人组,才把东路上下压的死死。东路上下不得已服软,反正他们又不蠢,知道这样强势的组合早晚会被朝廷拆散。
等他们把右路建设成金窝子,他们也该滚蛋了,大同右路还是大同右路人的右路。先忍忍,为的就是将来吃的满嘴流油。
这让朱以溯如何能心甘?他嫡子如此出色,又有孙传庭和刘时敏当老师,他继承自己三人的心血天经地义。
他更怕的是自己三人幸苦数年建好的右路,会因为他们三人调任而败落。只有交给自己儿子,才能保证右路政策的延续。
私心上来说,凭什么那些将门可以世袭吃铁杆庄稼,而他儿子朱弘昭天家血脉为啥就不能?
朱弘昭察觉到父亲的变化,端起酒盅饮了浅尝一口,眉头微皱一口气饮尽:“土鸡瓦犬,不足为虑。孩儿还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两三年的时间,足够将这些刺头梳理干净。”
见他固执,朱以溯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说:“今年三月,那你和李家小娘子完婚。而三郎为父准备为他迎娶天成左千户所古家女儿为妻,婚期就在今年二月。”
朱弘林是过继来的庶长子,他不先结婚,朱弘昭这个嫡子,次子如何能结婚?
本不该这么早结婚,可李幼娘岁数大了,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会让人说闲话的。李家也担心朱家因为地位变化而否认这门亲事,这才在年前写信来催
婚。
也算不上李家贪图朱家权势,而是这婚约若破弃,李幼娘这一辈也就毁了。代州更有朱弘昭父子打赌迎娶李幼娘的美谈,成为李家骄傲。若李幼娘被朱家厌弃,别人肯定认为李家德行有亏,从此李家就别想抬起头来。
说到底还是名声作怪,古人重名,名不正则言不顺。有响亮的名声,做什么都会顺畅。比如李自成,被孙传庭数十路伏兵杀的就剩十八骑,还不是靠着闯王名声在河南拉起百万流民大军?
父子三人交谈到三更,因为突然得知婚事,而且婚期就在两个月后,这让朱弘林坐卧不安,很是紧促。
也因为三个月后两个儿子都会结婚,虽然都是小孩子,但有了婚礼洗礼,也能算是大人。安排好两个儿子未来,朱以溯心情格外好,也算是一种认可,特许两个儿子能饮酒,算是一种成人的许可。
酒喝多了,他想到了亡妻,还有病死的长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