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谅一身便服迷迷糊糊打着瞌睡,下完雨这睡觉也是极香的。翻开昨夜夜不收执勤薄审查,见没有问题,提笔画押盖印。
哑巴郭轻言反倒精神奕奕,裹着厚实袄子,在院内射箭,衣装臃肿,却身形轻盈,双臂拉弓,俊俏脸蛋散着健康红润。
“老爷,朱公子拜访。”
打盹的郭谅被老仆喊醒,揉揉眼睛道:“还真被猜中了,备好茶点,待我换身衣服。”
打发了仆人,郭谅活动四肢,摇着脑袋回了卧室更衣。
朱弘昭今日头发由黑色网巾罩着,顶上以丝带束着。一身青色棉袍外罩铜钉棉甲,显得锐气逼人。
手中折扇也换成了一根马鞭,入院前将马鞭抛给随从,紧跟着的陈策将怀里的两匹云锦连同礼单交到郭家管事手里。
院内见郭轻言射箭,朱弘昭远远点头一笑,在老仆指引下去了正堂等候。
郭轻言眨眨眼睛,望着朱弘昭背影,薄薄嘴角翘起,抽箭搭弓,屏气凝神,就是一箭射出,正中二十步外的箭靶红心。
陈策看着手痒,背着长铳笑嘻嘻走过去道:“郭家小哥,我家公子说,射箭微末技艺,比不得火铳。”
他和朱弘昭一样,是坚实的火器神教教徒。认为火器早晚会淘汰弓弩,这下有意要和箭术不错的郭轻言比较比较。
他因为长期结巴,说话不利索。朱弘昭锻炼他之后,言语间断句很有特色。郭轻言听他这么说,只是浅笑,圆润光滑下巴一挑,让出位置。
陈策当仁不让踏前一步,取下火铳,从腰囊里抽出一根小指长短粗细的竹筒,拧开盖子依次倒入定装的颗粒火药并抖抖火铳,最后将一枚锥首柱形铅弹塞进去,以铁钎轻轻捅瓷实,前后也就两息时间,动作行云流水。
郭轻言看到锥型铅弹,眉目一亮又带一丝疑惑。
“二十步近了,显不出本事。树梢鸦巢,可好?”
陈策极有自信,持着火铳眯着一只眼瞄准旁边院落里的杨树,树杈之间有好几个椭圆鸦巢,又说:“第三棵树,从上至下第四个。”
郭轻言扭头望去,就听陈策扣动扳机,一声清脆撞击声,啥事都没有。
陈策一脸尴尬:“没起火,昨夜下雨,水汽影响火药。”
郭轻言眨眨眼睛,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让陈策更是尴尬,扣好燧石,举着火铳又是扣发。
燧石火铳打火率也不稳定,也就在八成左右。陈策不认为自己运气很差,可连着四次,才把火铳击发,一声爆鸣后,六十步外的杨树上一枚鸦巢被打的四分五裂,乌鸦呱呱乱叫,扑腾腾绕着杨树盘旋。
郭轻言一脸鄙夷,陈策也是脸色发红,显然,他确实打中鸦巢,但不是第三棵树第四个,而是第五个。
陈策感觉丢人,郭轻言抽箭搭弓又是一箭射出,正中第三棵树第四个鸦巢,让陈策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寻了个蹩脚借口走了。
郭轻言望着陈策背影,脑海中满是锥型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