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文钱呐,也够百姓大鱼大肉吃个三天。可官吏贪得无厌,士绅奸猾避而不缴,贫民百姓还要为士绅出钱,这是哪门子道理!恶吏如虎,竟然翻四五倍收取!更有甚者,十倍收取!本就天灾连连,逼得贫困百姓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空荡荡的家庙内,朱弘昭仰望朱元璋和煦笑容的圆脸画像,目光一路转移到自己父亲负手临风的画像,四周白烛摇曳,朱弘昭语气幽幽。
“二郎这次杀了不少人,贼军没杀多少,士绅、官吏让二郎杀的血流成河。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咱不在乎。”
“太祖皇帝,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二郎,咱身上淌着终究是你的血脉。你驱除鞑虏有功华夏,这朱家皇位得的再正不过。咱不能看着社稷倾覆,衣冠化胡。”
双膝跪地,朱弘昭顿首。他不是在对鬼神说,而是在对自己说。
他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做个逍遥王爷。可这只是眼前,他怕自己迷失,在这里,对着鬼神诉说,时刻提醒自己,一日不扫除明朝的暮气,他一日就不能松懈。
“此番二郎入京已是定局,鲁王仁厚赠金点明要害。但二郎不能和光同尘,京中百官,皆是可杀之才!这是个见鬼的贼世道,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杀富济贫,这是二郎宿世之愿!打搅了,下回咱带酒陪你们喝。”
出了阴森森的家庙,看着台阶下跪拜的八名守庙卫士,朱弘昭看一眼随行幕僚,道:“记,侯府家庙增添甲士两甲,日夜轮守不可懈怠英灵。”
幕僚躬身,提笔记下。这种零碎事情要随时记下,免得遗忘。
侯府内岗哨严密,在这里,朱弘昭依旧随身携带甲士五人。他的命,不仅是自己的命,这条命,负担了很多的东西。
承运殿内,随行将领与幕僚们起身躬身迎接一身冕服的朱弘昭,他年少却身姿挺拔,昂首阔步势如龙虎。
“此战平贼能胜,皆赖诸位克忠职守,勤勉有加。为我山东百姓太平安康,满饮此杯。”
“侯爷这哪里话,还不是侯爷用兵如神所战克捷?依下官之见,此战全赖侯爷英明,敬侯爷。”李墨轩起身,举杯畅言。
“你呀…此战能大胜岂是本侯一人之功?没有诸位,本侯拳脚难展,如何能有这般丰硕战果?此杯莫再推让,
来饮了这杯,孤还要探看家眷。”
举杯,众人随朱弘昭仰头饮酒。
声乐响起,朱弘昭擦拭嘴角向诸人告别,留他们在这里饮酒,联络感情。他若在,这些人放不开。
这里不是军中,军中饮酒还能称兄道弟。这这里,他就是侯爷,一府之主,要尊卑有别。他若轻佻,这些他搜刮来能做实事的幕僚,也会失望,说不好真的会直接甩袖子走人。
刚出了承运殿,身后一人追来,是朱武。
朱炳南自从改名朱武,跟着张虎屠了孔府,就整日神游物外,魂不守舍。
张虎所部劫掠颇丰,战后留了五十万两银子瓜分,不包括士卒,只是张虎、朱武、孙恩、孙维以及跟他们行动的朱弘昭亲兵瓜分。
朱武落了五万多两银子,干什么不成?他一直担心事情败露,想要抽身。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对朱弘昭说了,他要做富家翁。
“先生有大才干,奈何弃孤而去?”
“不瞒侯爷,当年赵彦寻卑职,令卑职入闻香教行间,卑职的命运就注定了。不论闻香教走到哪一步,卑职都会受赵彦操控。哪怕赵彦能平定闻香教,卑职也落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