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宅里传出模糊不清的咆哮斥责,外屋丁力放下碗里的饺子,两步出外堂做了个手势,一挥。院内持戟甲士散开,将小小的院落封锁的更为严密。
内宅里屋,端茶饮一口,孙传庭缓一口气,站在炕上指着朱弘昭:“你倒是好手段,历城妄自斩杀按察使司五品佥事道员,为了朱家天下,为了百姓不得不杀…真是不错的理由。你拿着一个进言文官的人头取信贼军,你让全天下的文官怎么看你!”
压低声音,孙传庭操着代州口音,贴着朱弘昭脸恶狠狠道:“他们会怕你,更恨你,恨不得你碎尸万段!就连为师,都见不得你这样的人继续掌权。为了睡的安稳,谁都想让你死,还要遗臭万年,更要除去你的每一个部众…”
朱弘昭低着头,面皮紧绷。
“为了朱家天下…说的大义凛然啊,你真是敢说!这天下是是天子的,不是朱家的!若不是顾忌你此
时军威正盛,山东民望正隆,你早就被人整死了!你若死了,贼军复叛,连天子想为你昭雪,都是难事!”
“你以为这个齐王好当?你以为齐州是做什么的?他们一步步铺路,这条路将会铺到西天,然后推你一把,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陪着你上西天大道!”
喘着气,孙传庭坐下,良久才说:“为师在辽镇已拉拢了一批人手,因为你在山东的举动,这些人都跑了,投到了袁崇焕手下。原本孙督抚要培养为师接掌辽镇,现在,他都不敢见为师一面。”
“为师抵京,京中勋戚、大臣争相拜访,要将子弟托付为师教导。为师一个万历四十七年的三甲进士,排序二百之外,有多少斤两为师知道,他们也知道。”
“可他们为何如此?为的就是麻痹为师,在你我师徒之间安插眼线,你以为刘公为何不至?他们就怕刘公看出端倪,使得刘公坐困大同,连信都不敢写,
宿夜为你担忧…你有什么话说?”
内宅里,朱弘昭眼眸中满是厉色,微微垂首,却翘着嘴角,手里端着茶碗摇晃着茶汤。
看他一副桀骜的模样,孙传庭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轻抿一口,朱弘昭看着茶碗中悬浮的茶梗,轻轻一叹:“孙师,天下文武越是恨二郎,天子就越信任二郎。二郎与天子,各取所需而已,为的都是一样东西。”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说着又是一叹,朱弘昭继续饮茶:“皮子上有毛有虱,虱子钻入皮中吸血繁衍难以控制,为了除掉虱子,割掉一块肉也是值得的。”
“只要还有虱子,二郎就有存身的余地。齐州太小,二郎要的是山东。”朱弘昭说着轻哼,满是苦笑:“孙师,二郎早已没了退路。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实际上我父被害之日起,二郎就没了退路。”
“山东…”孙传庭倒吸一口气,闭目,袖里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