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延弼也是微微一叹:“因一时气愤而杀六品命官,固然心里痛快了,可何冲这事做的亏啊。那么大的军功说没就没了,他年轻气盛恐怕又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千岁,老臣愿赴蒲州与何冲谈谈,免得他做出什么有损朝廷威严的事情。”
“熊大人无需为他考虑,事情是他做的,他就该承担责任。这个迂腐知州杀的好,只要何冲想明白因果轻重,本王日后自然会给他重新立功的机会。他一帆风顺在塞外做的好事也是一笔烂账,借这事给他洗干净,也未尝不是好事情。”
朱弘昭揉着鼻梁,心里也有些摸不准何冲会干出什么事情。何冲的胆子就是太大了,私通蒙古,放蒙古主力出塞这种事情,何冲也不是做不出来。
起身,朱弘昭端起茶碗,有些疲乏道:“朝廷的威严在于处事公允,而不是让地方文武含屈认错。这件事情是非公道自有明白人看的明白,决议都做了,就那样吧。本王今日有些乏了,劳烦诸位老大人坐堂
,本王休缓半日。”
军机大臣们起身拱手:“千岁操劳日久,合该休沐一日。”
朱弘昭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叹,转身出殿,阎应元抱着一叠公函正要跟出去,被熊延弼招手喊回来,将公函夺下。
既然是休息,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军机处的这些事情,现在主要是东线战场,老奴龟缩不出,实际上也没有其他大的事情。
随着主动入寇的蒙古林丹汗认错服软,晋商被连根拔起后,战场主动权彻底回到明军手里,军机处确实清闲的不少,除了何冲做的这件糊涂事。
出了武英殿,享受秋日烈阳,朱弘昭回头道:“今日丽亨也缓缓,回通州和家人团聚团聚。明日回京不迟,记得查查通州风物,回来后给孤说说。”
为了朝中的团结稳定,朱弘昭想着自己还真是亏大了。打发了阎应元,端着茶慢悠悠朝琼华宫溜达走去,一步三摇。身后左良玉牵马,刘泽清懒洋洋跟着
,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边走边看着。
总的来说,文官的底线已经被突破一次,安抚下去固然大出血一次。但再突破几次,说不得他们的底线会崩溃。
公共底线这种东西,捍卫一次两次,若得不到回报同时自己损失惨重的话,早晚会崩溃。所以这次对文官朝臣妥协了,也没有妥协。
他自断一臂用自残的方式妥协,却没有死保何冲而给文官更多的东西。
文渊阁,叶向高看到军机处的决议,微微摇头。
这算个什么事?固然何冲失去了全部军功,齐王也失去了一部分军心,可齐王和何冲失去却不意味着他们文官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没捞到,还招来齐王的记恨,这事怎么算都亏了。
可他们没得选择,所有人的底线被何冲触及,他们必须施压。若不是有齐王,有军机处,他们内阁就能直接办了何冲。
选择权在齐王那里,齐王面对他们的施压为了朝中稳定而妥协了,却性子烈,没有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叶向高看来,这事还没完,只是告一段落。不管是齐王还是何冲,以后都会找回今天的损失。总之,麻烦了。
要怪,就怪那个知州迂腐死守国法轻视武人自寻死路,也怪何冲那一铳打的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