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着天启密诏,看着所有朝臣低下头颅,朱弘昭沙哑着嗓子:“我大明明主登位,中兴之际却有商獠贪图厚利,为一己之私践踏国法道德。欺君罔上遭受惩处后,蒙皇兄仁慈网开一面。余孽不思悔过,却散布金银买通地方官署混入宫中行此大逆。”
“孔孟两府遭难,可见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孤就想
不明白,都是读圣人教诲长大的人,怎么就这么多败类!一个个道貌岸然,却人面兽心!孤时常劝谏皇兄施行重法,整治散乱人心。难道,我神州自姬周之后,各朝就注定要二百余年而灭?”
“今日孤明白的告诉诸位,二百年国祚时各方不稳,万历神祖中兴,三大征之后延续至今,三大案亦遗祸至今,难得出皇兄这般明主使得朝廷稳定政令通常,山东、西南、宣大大军所至皆克捷,边塞重振军威。如今皇兄遭难,社稷不稳,此乃我大明之国殇!莫非是历史之大势如此?总之,孤不服!孤麾下四十万铮铮健儿不服!”
“皇兄密诏就在孤手,为国朝社稷,为祖宗万世江山,为天下万民太平。孤曾与皇兄约定,相辅相成共为国事。今日皇兄密诏,令我朱弘昭三更死,我朱弘昭绝不贪恋人世至五更。谁不遵密诏,孤与麾下四十万兵马,共讨之!”
朱弘昭瞪目环视,神态决然。
朝臣们大多放心了,疑心颇重的认为齐王看过密诏才这么大义凛然的说。
“这密诏由田大人、魏公公汇同当值六科御史取出,孤也不知其中内容。当时在场诸位大人可为见证,王公公,请。”
田尔耕与老魏,以及今夜当值的右佥都御使杨涟与当值六科给事中先后表态,证明朱弘昭的清白。
朱弘昭在赌,他相信天启不会在密诏中杀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留着自己督军。现在自从边将何冲杀六品文官后,边镇武将与朝臣对立情绪严重,没有他居中调解,迟早会酿成大祸端。
起码,战兵的足额全饷就是要命的东西。后继者不能给足军饷,兵变将是瘟疫,挡都挡不住。而只有他,早早看到了其中的隐患。
如果他死了,这个隐患朝中无人能重视,更大的可能是朝臣们故意忽视。结果,不言而喻。起码朝廷在边军心中的威望信誉会大降,将再没有收拾的可能。
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密诏不可能杀齐王。杀齐王,边兵造反是捉摸不定的事情,但辽东大败折损士气钱粮是肯定的事情。
王体乾满是哀容,双手接过密诏,殿内除了汇同观旨的重臣与大汉将军,朝臣里里外外跪拜,有的天启二年进士忍不住伏地啜泣。
天启对他们这批门生真的没得说,只要有才华敢担当,不计出身个个都重用。
拿到圣旨,王体乾确认是天启笔迹后才去看,他的双
手开始发抖,他的小眼睛瞪得圆溜溜,身旁观旨的大臣哗然。
崔景荣性子最直,瞪着眼睛又看看桌案上供奉的,由一排大汉将军护着的两半圣旨,张口轻呼:“怎么如此!”
朱弘昭也瞪大了眼睛,一阵阵的愧疚涌上心头,泪水忍不住的溢出,颤抖着吸气,鼻子酸酸。他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之前的种种小算计。
叶向高脸色发白,身子颤了颤没站稳摔倒,被次辅韩爌急忙一把扶着,韩爌也是如此,控制不住的吸冷气。
左都御史,御史系统的当家人左光斗原地晃了晃,一旁右都御史钟羽正没去管,看着左光斗摔倒在地晕厥。这一刻,钟羽正的目光发亮,眼珠子转动看向齐王,收回目光随后敛去亢奋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