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盐除去规定的三两运输成本,有三两的税。全国二百万盐引,这就是六百万的正规盐税。这是明初的数据,二百年的时间人口能繁衍多少倍?
除去战争、天灾、疫疾的消耗,此时这个正规盐税翻三倍都不止。崔呈秀在前年收了二百多万两盐税,就犯了士绅忌讳,可想而知其中隐藏的利润、被吞掉的国有资产价值多少。
万历皇帝,也只敢收收矿税,盐税暴利,他别说收,就连插手分润的机会都没有。
山东作为产盐地,盐户、破产军户、无地民户煮盐后只能卖给盐务巡检司,每石盐七八钱。巡检司提供给盐商的价格大概是一石一两到一两二钱之间。
一钱银子也就一百文左右,而散卖的盐一斤就要二十文!
其中盐务巡检司豢养武装盐丁,就是为了控制辖区内的产盐渠道,并不负责产盐,他们只负责收盐,坐等盐商拿着盐引过来交钱提盐。
最初的流通渠道,就有近一倍的利润,盐户为了活的更好,少受剥削会在黑市贩卖。这就断了盐务巡检司的财路,盐丁就是这个时候出场的。
巡检司有盐丁,走私的盐枭也招募江湖人氏充当护盐的盐丁。两拨盐丁碰头就是不死不休,打的比边军还要卖命。当然,关系户被抓住大出血一次就过去了。
国法规定,走私盐的抓住就是绞刑!
事关自家腰包,盐丁对这项工作执行的很到位。
盐丁这种连乡勇地位都不如的政治武装力量,战斗力却直逼边军!还有各个矿场的矿丁,战斗力也不弱。风头很猛,两者与后世城管类同。
批发商人零售肯价格比提盐时要高几倍,甚至有高出十倍的,各地不同,所以齐州的二十万石盐的价值不好估算。
烧盐盐户、盐巡检、盐商、零售商、平民百姓,这四个环节,每一个环节至少都是一倍的利润,可以想想这盐务有多么挣钱。
而且盐商拿盐引提盐时,盐引上的税是逃不了,还是那二百万引,一直没有增发。可有盐引才是官盐,能正大光明贩卖的盐。可不够怎么办?哪怕够,也要拿着盐引再弄私盐掺进去,以此尽可能的降低成本。
这就是偷税漏税,而盐税也被层层吃拿卡扣,到朝廷手里就那么点意思意思…
而且数量如此之大,按照国法抓住就是诛三族。可盐商至今安安稳稳,说明官商已经一体,都一体了更别说什么勾结。
所以,朝廷,也就是朱弘昭要动盐税,引发的风暴一点不比晋商答案来的小。晋商大案牵连五十余万人,诛杀十余万,流放甘肃修路的二十多万,还有二十多万有经商才能的以家庭为单位被充为隶,也就是国家管辖的奴仆。
所以,崔呈秀赶鸭子上架就已经拿出了拼命的势头,还没接命,就和朱弘昭讨要兵权,就是这个原因。
朱弘昭比崔呈秀还要重视盐商、盐枭掌控的武装力量,三个卫哪够?直接将威名赫赫,有着极强攻坚能力的神机营调给崔呈秀。神机营南下,摆明了就是要大杀特杀,要杀的血流成河。
方从哲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根据他的经验推断,被朝廷手中此时掌控的盐不会超过五十万石。
朝廷一改往日的暮气,其实使力的方向都围绕着辽东大战,以兵备、军械、兵员、将佐为主要关键点进行的,根本没有涉及到盐务。所以各大仓库里的盐,应该还是老样子。
或者账面数据很漂亮,实际上仓库连老鼠都懒得去溜达。
作为三年前的内阁首辅,朝廷有多少家当他是一清二楚。更知道盐政整饬是阻挡不了的,如此庞大的盐税,一旦整顿好,最少能延续国祚百年。
他相信这事没人能阻拦,不管是谁,只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会被碾压成粉末。毕竟,朝廷此时的掌事人,可是有着仅次于太祖、成祖皇帝的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