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自认为文治武功不差父亲努尔哈赤多少,他觉得努尔哈赤是铁木真似的人物,只有他,像忽必烈,因为他懂的怀柔。
老奴和黄台吉的一帮兄弟有带兵的打天下的才能,可不具备治理天下的才能。黄台吉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负,可现实让他悲观。
老奴更喜欢多尔衮三兄弟,摆明了要传位给这三兄弟,这是年富力强,胸怀抱负的黄台吉所不能忍受的。
和此时的老奴一样,黄台吉脑子里面根本没有入主中原的狂妄想法。他们父子,一族都想着割据辽东做个大明的藩属,如同蒙古、朝鲜一样。
可辽东的一寸土,一捧水都是大明的,朱元璋的训诫深入人心:不割地,不纳贡,不和亲。
成祖更是抬高一层:无兄弟邦交之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凡是周侧之国,想要和大明打交道,还想要同起同座,根本不可能。只能以臣属之礼朝见大明,至于建奴,从他们祖先受封建州左卫世袭军职开始,他们就别想着光明正大的割走这片土地。
大明会册封新的藩属,如蒙古的不少大汗,都是大明册封的小藩属,与朝鲜一样,都是郡王规格。
但有一个关键的不同,这些新的藩属占据的都是蒙古或边陲羁縻地,不是辽东这样的信地。而且辽东就在京师侧近,从自身的骄傲和对子孙的负责上来说,哪怕穷的当裤子,大明也要和建奴不死不休打下去。
因为奸商作祟,朝廷的三边封锁政策成为笑话。宣大军和山东赴辽军以及登莱巡抚袁可立的通力合作下,三边重新封锁。晋商遭到清洗后,建奴失去血源补充,颓势立现。
他是个聪明的人,看得远,可看到的前途是一片漆黑,他开始绝望,准备垂死挣扎。
正白旗现在被他握在手里,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愿意去盖州送死,又不能不去。他其实想带着正白旗向北逃,有这些兵马在手,他完全可以劫掠生女真及同样严重不开化的部落,在那里建立一个汗庭…
很遗憾,他逃不走。
招募到日本浪人雇佣军的朝鲜军队,堵住了他北逃的道路。或许人可以突围,但绝对带不走什么东西,不带辎重储备,他和正白旗最大的结局就是冻死在这个严酷寒冷的冬天。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李永芳带着一个人来见他,这个人是东江镇副总兵陈继盛。
陈继盛打量着黄台吉的气色,微微拱手道:“黄台吉,久违了。”
“是你?”
长时间未休息的黄台吉眼睛干涩,眨了眨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他和陈继盛交过手,血战数阵,却让陈继盛与毛文龙等人以少数部队护送着难民成功逃到皮岛。
陈继盛伸出左臂,手腕绑着的护腕甲片上有着一道刀痕,笑道:“当年就差一刀,当时的黄台吉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见你如此模样,咱心里无比的畅快!”
“堂堂东江镇副总兵,难道孤身入敌营,只为看我黄台吉的窘迫?”
黄台吉说着,看向李永芳,李永芳也是个老头了,眦目看回去,态度很明显了。
“或许吧,要看你我能否谈得来,谈得来你我都有好处,各取所需;谈不来,今夜就各安天命,看谁命大。”
黄台吉挤出一丝笑意道:“不愧是东江镇的人,视死如归当真豪迈。本想请陈总兵同饮,看来是不可能了。”
帐外,急促的脚步声,甲叶撞击声,各种语言呼喊着,马蹄声、马嘶声嘈杂一片交织。
两汉军旗此时易帜反戈,已将黄台吉营地包围,外面的是正白旗的兵马调动,却被李永芳的家丁阻拦。
同时正白旗也不是全都心向老奴一家,当年叶赫部遗民,两个牛录的兵力反戈,倒向李永芳。
外面的人无法与黄台吉取得联系,群龙无首。他们都没想到李永芳竟然会反戈,李永芳是所有人当中绝对要死的人,他反戈有意思吗?
“先谈谈,谈的好,有的是功夫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