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
张嫣对朱弘昭的秉性很清楚,真要杀哪会问人,早让人弄死了,抹除一切线索。
“养着,既然是麻烦,早晚都是麻烦。起码,我们知道他是个麻烦,还是麻烦的源头。不怕看得见的麻烦,就怕看不见的麻烦。”
朱弘昭说完,转身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阴着脸吃了起来。
张嫣也不言语,不是来问她的,而是来嘱咐她的,让她留心这个小麻烦。
皇帝的胆子很大,谁都知道皇帝的胆量很大,可只有张嫣知道皇帝的恐惧。天启也有这类恐惧,恐惧身边亲近人谋害。朱弘昭也有这类恐惧,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本了,可就是不能死,他一死整个大明就完了。
以大明现在的制度,看着三司分权十分均衡,可彼此实力是相差极大的。没有他镇着,三司制度名存实亡。
此时的大明已经不需要他去做什么,只需要他健康活着,压住最暴躁的那批人。而这批最暴躁的人,将是威慑各方,维持一切均衡的存在。
说的难听了,他就是一个看门的,只有他能握住拴疯狗的铁链。
他不介意留个麻烦的源头缓缓成长,还巴不得吸引更多的人过去,最后来个一网打尽什么的。
他担心的是被对方翻身,到时候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里不方便久待,轻轻一叹后,朱弘昭起身吻一口张嫣额头:“都是过去了事情,随波逐流的树叶,都是没奈何。”
“嗯。”
轻轻应了一声,张嫣抿着嘴唇,她怕去南京,怕的要死,那里全是噩梦。
出了营地,曹化淳递来侍从司的议论预案,朱弘昭扫了两眼笑笑:“都是明白人,你安排人去南京。南京有鬼祟,皇嫂有感才生出病患。将这鬼祟,收拾干净。”
他笑着,毫无暖意,曹化淳微微颔首,仿佛没听过这个命令,却笑着问:“主子爷,回船里,还是乘
车而行?”
“上船,有些乏,要好好缓缓。”
朱弘昭说着脸皮有些抽,昨晚半条命差点就没了,将手里侍从司预案递给曹化淳:“盖印,亲自带去南京。都是聪明人,我想他们知道会怎么做。”
“主子爷圣明。”
“还有,去孙师那里一趟,带些小礼物。那个孩子搬到宫里,先养着,等七岁就学时再由宗人府命名,时常别委屈了。最后,朕一家子不想与这孩子碰面。”
曹化淳应下,下了车指挥马车,调度船只,送朱弘昭登船。
看着手里的预案,曹化淳心里沉甸甸,这趟南京之行不好走。
希望不要出意外,很多人不介意挨处分,也会替皇帝解决那个小麻烦。
至于另外的任务,他已经忘记了,将来也不准备想起来。
甲板上,朱弘昭坐在华盖大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坐的端直,凉风迎面而来,他眯着眼,看似思索着未来,实际上在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