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现在要什么证据,都能给他们拿出来。
倒吸一口气,钟羽正阴着脸,一炮能轰塌房子,那自然也能一炮轰掉天子车驾!
南京多山,青州军团在原来的基础上增修炮台不少,平时都是有炮而无弹。山势高,若真有叛军造逆,从炮台炮击,造成的后果决然是场大灾难。
现在证据都摆在面前,很多主谋都被‘气愤填膺’的军中将士给剁了,人都杀了个差不多,还能怎么判案?
又涉及到天子安危,谁敢多嘴?
天子安危重于一切,就算没有这回事也要当成这么一回事,权当是以儆效尤,警示各处吧。
缓缓点头,钟羽正道:“此案主谋、罪证俱在。且缉拿、传讯时,涉嫌诸贼暴力抗法,观其行可知其心。”
他看向刑部尚书周应秋,周应秋也是昨日抵达南京,一口热饭还没吃就被秦淮乍起的烟花一惊,就匆匆赶往法司坐堂。
周应秋见钟羽正定下基调,便道:“涉案多民籍,自有法司处置宣判。而青州军团管教不严,有军官往来秦淮密切,为贼人财色所动,罔顾国法。窥一斑可知全貌,本部提议将府整饬军纪。”
坐在左首的何冲嘴唇一翘,抿着嘴唇点头,还是忍不住发出笑声:“这是自然,将府自会给相府、法司一个交待。”
真是瞌睡了来枕头,他正缺理由来整饬军纪,毕竟这
个事情他开过口,不好主动来干。
随后大理寺正卿毕懋康道:“本案还有不少疑点,还需钦差点明。”
何冲身旁的曹化淳点头,端起茶碗小饮一口润喉,缓解内心的压力。他也没想到,办案可以这么办,太顺利了。
“谋逆首犯,俱已悉数顽抗就法。此乃本官所疑惑一也,为什么不留活口?非是本官质疑厂卫,而是活口在,供证公严,更能顺藤摸瓜,将奸邪扫除一空。其二,厂卫出动,为何不先寻法司出示驾帖?”
毕懋康、毕懋良兄弟两个都在相府,都是大脾气,是叶向高那边的人。对于法司职构,毕懋康非常的不满意。
他看来将府归皇帝直管是可以的接受的,可法司不行。
法司应该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不能是皇帝,应该是《大明律》。高举着《大明律》,法司的权威才能竖立,达到皇帝预期的法治高于人治的要求。
现在法司有两个核心,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大明律》,彼此行为冲突时,法司可以屈就,可折损的是法司的凛凛正气。
沉默片刻,曹化淳从心里来说是畏惧毕懋康的,这人
疯起来敢找皇帝打官司讲道理,可很多事情是不能讲道理。讲道理有用,还要军队做什么?还要衙门做什么?
说的难听了,讲道理管用,还要皇帝做什么?有了事情大家坐下慢慢讲道理就是,要各衙门做什么?
一旁刘廷元不怵毕懋康,作为老魏的心腹,刘廷元以前没少与时任顺天府尹的毕懋康打交道:“如法司所疑虑,下面儿郎做事的确能留下主犯性命。然而,留下这些逆贼性命有什么用?是掀起更大的株连,搅得江南人心惶惶?若无必要,万岁爷来南京前后,我们这些做家奴的也不想节外生枝,给万岁爷脸上抹黑。”
“因故,行动仓促,人手不足才调飞熊军援臂,也来不及通报法司。此案,点到为止即可,万岁爷也不愿再杀,该给各处一个改过的机会。”
毕懋康可不吃这套,板着脸:“动手的是你们,收尾巴的是我们法司。该做的你们已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法司的事情。我朝《大明律》可没有什么点到为止之类的说法,依法办案乃是法司宗旨。此案是否追根到底,在于法司,在于案情,不在你红口白牙。”
刘廷元笑笑,挑眉:“那就听法司的意见,我等只是跑腿办差的,不敢干扰法司做事。”
毕懋康脸色难看,缓缓点着头。
法司想要依靠《大明律》为核心运转,必须要有自己的勇气,要有自己的决断。可能天一亮,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他穷追死打的言论会让他身败名裂,可他还要坚持。
他有自己的坚持,旁人看来纯属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