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钱谦益入宫,朕要寻他聊聊。还有记下来,明日召见温体仁,后日文震孟、大后日周延儒。”
这几个都是清养的官员,最适合的就是去做考官,先摸摸路数,谁能应和他的心思,谁就是后年的主考官。
曹化淳在一旁拱手:“主子爷,周延儒去宜兴公干了。”
“那就催催,他的心一向是急的,心急自然腿快。”
语气声调拉长,朱弘昭皱着眉头,扭头看一眼曹化淳,收回目光。
南京皇城太小了,一来就下雨至今,朱弘昭的积郁情绪此时最容易被天气所感染,这也是他唯一没能力去控制的。
放开道路给真正的寒门士子,这几乎是和大半个现有得利集体做对。相府人人都有门人子弟,到处的官员谁没个子弟门人?
但这一巴掌必须打,还要打得响,让考中的进士明白他们的考试成绩是怎么来的。事情不闹起来,他也要安排闹起来!
但这么大的事情,相当于与整个士林阶层背叛,谁敢为他冲锋陷阵?
如果这些他有意栽培的人都缩头,他还有后备手段,顾秉谦这可是个大杀器,余煌这一科就是顾秉谦主考的,再主考一科,这个老头子绝对能挽着袖子来干。
斜风细雨中,玄武湖凉亭。
朱弘昭裹着黑貂皮裘,戴着大帽,看着娴静泛着青色的湖面,满目尽是涟漪,嗅着清冷空气,目光平淡不带情绪,显得阴冷。
任谁一个人独处,目光都是如此。
皇帝召见,这对钱谦益来说还是头一回。
也不敢让亲自出动的曹化淳等候,披了一件斗篷撑着伞就匆匆来了。
“臣翰林院编纂钱谦益拜见君父,恭祝君父安康如意。”
“进来,入座说话。”
“是,臣遵旨。”
钱谦益心绪激动,脸上涨红。现在皇帝大权独揽,能让皇帝把名字记在心里,那前途一定有保证。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朱弘昭勉强能记住五品以上的显职文官名字,很多官员改个名字,他还就真不知道是谁了。
石桌上摆着一封折子,朱弘昭转过身来,将折子弹过去:“钱卿看看,这东西如何。”
“是。”
钱谦益解了湿透的斗篷递给一名宦官,坐的端正捧着折子起来,还是徐霞客的那道对两宋、大明官员出身背景的统计数据。
看完后,钱谦益倒吸一口气,神色更显郑重。
“说说,这数据有几分真假。”
朱弘昭说着,接过煮好的水,冲着茶,抬头瞥一眼钱谦益。
双手放回折子,钱谦益道:“两宋属实,然我大明有了说法。国朝官职武官是文官三倍有余,且多世职,又无实职多闲养。故而,这国朝世官比例有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