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上山探矿,为国尽了忠。”
罗象乾一副悲痛神情,他的主子发话了,想死自己抹脖子就是,没必要到处祸害人。永宁卫内部的清洗,也是刚刚完成,负责筹备兵甲的卫佥事韩靖仇,就死了。
“二百两?”
掂了掂荷包沉甸甸,贺清源心里空荡荡,看着罗象乾:“很大一笔钱,可以买我两条命。可买不来那些兄弟的命,二百万两也买不来。”
罗象乾提着茶壶倒茶,推给贺清源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嘬一口,垂着头沉吟,又拨拨炕边铜炉:“贺兄弟,是是非非咱一个粗人看不明白,但成败是摆在眼前的。的确死了太多的人,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吃顿好的,咱要去南京一趟,报你一个永宁卫百户身份,跟着咱在京里落脚,参加明年武举也是一条好路子。”
贺清源不言语,头垂着,看着铜炉。
眨眨眼睛,叹一口气罗象乾道:“好好过安稳日子比什么都重要,韩兄弟是听我的话才干了杀头的事情,引起了都司府警觉。所以他不得不死,不然卫里八千户五万口人,都没安稳日子。”
“上头派咱来卫里核查,就是在敲打。若不是朱老爷面子大,咱也落不得好。四川之地,咱也待不了了,一起去南京打拼,说不好也有登坛拜将,光宗耀祖的那一日。”
贺清源听不进去,他何尝不动心?
从小长到大的弟兄,就剩下老大燕问和他这个老九,
其他兄弟都没了。
良久,摇头:“放不下,不报仇,闭着眼睛就能看到兄弟们。”
“多想想,这几日就住在这里,想通了咱就一起去南京。”
罗象乾指指炕桌上菜肴:“咱也知道贺兄弟喜好,都是些素菜,别见怪。”
拿着筷子,当着贺清源面都吃了一口,贺清源这才动筷子,一路走来虽然这地方冬季特征不明显,但野外绝对没有夏日那么丰盛,基本上是吃了七天的干粮。
吃饱后,喝着茶压了压,贺清源提着奢寅的首级走了,也没说去哪里。
夜,夜空飘着零碎雪花,贺清源仰头张嘴,这地方历来不怎么下雪,现在落雪,可以想象北方该是怎么一回事。
一处梯田旁,山民在土壁上挖掘的躲雨洞窑里,贺清源抱来柴木点燃,整个人蹲坐在一旁,脸色时青时白,紧紧捂着腹部。
有毒。
艰难取出一枚枚小瓷瓶,他紧咬压根体验着中毒反应,试图更准确的判断毒药种类。
先吃了泻药,整个人就在窑洞内巴掌大的地方里挪腾。
火苗逐渐熄灭,贺清源也彻底虚脱。
罗象乾外罩斗篷,肩上扛着火铳来到这里:“贺兄弟?”
贺清源睁眼,看着罗象乾不发一言,又扭过头闭着眼。
“中毒时,有没有觉得没活够?”
“这是燕问的意思。”
贺清源脸色更白:“不可能!”
“骗你作甚?你精通下毒,下毒瞒不过你,用的只是寻常泻药罢了。燕问了解你,知道你会再吃泻药排毒。现在的你,手无缚鸡之力,要杀要剐全由咱说了算。”
“兄弟这么做,只是想将你绑了,完完整整送到燕问手里。”
罗象乾走进窑洞,看着到处的污秽,摇头笑着似乎在笑贺清源缺心眼儿,一脚踹到贺清源脖子上,踹晕后握着一条腿拖了出来。
他很想将这两兄弟杀死,彻底绝了后患。可他杀得了贺清源,很难杀燕问。只能妥协,各看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