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除职,再授职,这个过程很重要。
这个过程,可以理解为蝉蜕或蛇蜕皮,是官员最虚弱的时候。先除职,那此时的官员只有官籍,而无实职,那也就没有了职位所带来的权位,只能在那里等着新职务,连说二话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个过程中,就是一个有官籍的白身,与举人一样的白身。
陈所闻叩首再拜,朱弘昭是带了打盹的心思来的,也就静坐着。
“礼毕”
曹化淳轻唱一声,抱着拂尘笑吟吟看着满堂的重臣。
叶向高念道:“山西地苦,民多不能活而走商出塞讨活,历来为朝廷所重又束手难为之地。陈所闻精于农事,不畏苦难,臣国相叶向高,举陈所闻担任山西左布政使,行新政以兴山西之农事。”
“准。”
在二排、三排重臣的羡慕目光中,陈所闻接受新的官职告身、官印。
山西那是什么地方?晋商集体团灭后,山西已经快与宣大重新合并,山西左布政使,主政山西,等于在为皇帝看家。
大同有山西行都司,行政上属于军管京畿直隶范围,但传统上还是山西地界。大同是龙兴之地,那山西也能算是龙兴之地。
陈所闻成为山西政司主官,意味着以后必然会在中枢有一席重要位置。谁不羡慕?
虽说品级都是差不多的,可不同的位置,代表的潜力、亲近范畴是不一样的。
这也没法子,谁让陈所闻精通《农政全书》,还能挽着袖子光脚下地一起干活?
国朝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太多,说白了就是缺吃的,谁现在能弄来更多的口粮,谁自然前途无量。
排在第二排左首第一的徐光启佝偻着,看着昔日高桥学堂出去的学生,老怀开慰,眼睛泛着笑意。
从高桥学堂出去的,组成的是几社,几社的人懂数学、农业,都赶上了朝廷的东风。以至于他这个游离于东林之外,各处派系之间当墙头草的一派祖师,也得以重见天日,焕发人生之中第四次政治生命。
他岁数已经很大了,已经没了挽起袖子给朝廷卖命的本钱。只想着经营好几社这个盘口,或许陈所闻可以执掌几社,团结所有高桥学堂出去的人。
陈所闻之后,老头儿的目光落向了在大殿两侧的侍从班列身上,是瞿式耜。
官员任命从低到高,第三排、第二排,最后到第一排的最后一人袁可立,他是压轴大戏。
每个人上前,都是一样的程序,冗杂而没有效率,但极为的庄重。
这是一次权力交接的前奏,叶向高在这里代表相府,当着皇帝的面,将大权陆续交给第一排的重臣。
五年后,袁可立将会同样的场合,将该给的东西传递给背后第一排左首第一人。这个人是谁,目前始终没有定论。
叶向高恋恋不舍的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
袁可立心中期待的同时,有着也是重如山的压力。
今年年底,财政逼的相府抄了佛门产业;若他做不好,到时候去哪找肥羊来弥补亏空?